第36章 寶物(1 / 3)

巫醫穀是而今江湖上唯一僅憑醫術就譽滿天下的門派,成立年份不可考,隻知道代代穀主傳女不傳男。

雖然名字中占了一個“醫”字,但巫醫穀並非什麼懸壺濟世的良心門派。許是看慣了人情冷暖,不知道從哪一輩的祖宗開始傳下來一條規矩——穀中醫者救人全憑個人好惡,旁人若以財富權勢相逼,必將適得其反。

即便如此,來巫醫穀求醫問藥的人仍前仆後繼,沒辦法,誰讓整個江湖中,隻有巫醫穀專研各種奇難雜症。人們都是心存僥幸心理的,都想著,萬一穀裏就有哪位醫者瞧自己順眼了,肯為自己醫治呢?

趙芸君如今在巫醫穀的地位頗高,如果沒有意外,她將會順理成章的繼任下一任穀主之位。

這個終日以紫紗覆麵的俏麗女子一生過得堪稱順風順水,她天資聰穎,對醫理天分奇高,旁人甚至連嫉妒的功夫都沒有,終其一生追趕也隻能勉強望其項背。

更不必說她的沉魚落雁之姿,為了不讓病人被她的相貌影響,惹來不必要的麻煩,趙芸君給人看病時通常習慣性地蒙著麵,漸漸也就摘不下來了。

她太過得天獨厚,過早得到許多旁人求不來的東西,因此對什麼看得都很淡,穀中其他女孩子們都還在嬉笑玩鬧的年紀,她的心就已如古井般,無甚波瀾。

她曾以為自己這輩子就這麼著了,居住在山水明淨的巫醫穀,為醫理耗盡最後一份心血。

直到她在那一年的武林大會上遇見唐一書。

那芝蘭玉樹的少年一襲青衫,明明是和她差不多大的年紀,眉目間卻透著股閱盡世間千帆的慈悲。手執素白折扇,身上一股子書卷墨香,於萬人鼎沸中,唯有他的聲音猶自清亮,對她彬彬有禮道:“姑娘得罪。”

怦然心動。

趙芸君後來回憶起當時的感覺,大概就是她明明有萬千種毒可以使,卻舍不得往那人身上招呼其中一種。使不出毒的她還剩什麼呢?隻能一味狼狽躲閃,最終落敗。

比試敗了,心也敗了,但她甘之如飴。

她本以為他們在那場比試後便再無交集,直到某天,一個身著靛藍衣衫的少年歡快的跑來巫醫穀,明明是個調皮的性子,卻偏要一本正經的對她說:“姑娘有禮,我這廂帶著師兄的一封心意交給姑娘,師兄他是個呆的,如果沒有得到姑娘的回信,他怕是要夜不能寐了。”

趙芸君麵上不顯山露水,心裏卻歡喜地接過那封信。

少年帶來的不止是一封信,還點燃了她對未來的所有期盼,也多虧少年一趟一趟不厭其煩的給二人傳達著這些不能被外人所知的小情愫,他們才能在幾個月以前終於互通心意,互訴衷腸。

君心似我心。

所以當眼前這個容貌昳麗到咄咄逼人的少年驀地出現在她的房頂,頹然的請求她和他走一趟,救救那個正被武林盟通緝的前無妄宗弟子時,她也就立刻放下了手頭的藥材,毫不猶豫的點頭道:“帶路。”

巫醫穀邊境的某個空曠山洞內。

隋簡靠在身後的石壁上,百無聊賴的和踏雪聊著天:“踏雪啊,回頭我給你介紹一個朋友吧,它叫墨雲,脾氣也很好的。”

“可惜你倆都是公的,不然生出來的小馬駒一定很好看。”

他驀地想起了阿花的那句“當不成愛人還可以當朋友”,莫名覺得胸口有些發悶,耷拉著嘴角道:“你說你的主人到底去了哪裏,都這麼久了還不回來。”

具體過了多久他當然不知道,可能才幾炷香的功夫,也可能已經過了兩三個時辰。

隻是自從他醒來,少年很少離開他身邊這麼久,習慣了身旁總縈繞著一股淡淡的不知名香味的氣息,猛然又回到隻有自己……馬不算,隻有自己一個人。

真是奇怪,他從前也時常自己一個人,怎麼就沒有過半分不自在呢,他現在無聊得恨不得原地再練一套鯤鵬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