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之巔寒冷依舊,茫茫山頂上覆蓋著一層晶瑩剔透的白,被陽光一照,微微發著熒光,像灑落了一地細碎的晶石。
這裏的雪景可謂全江湖獨一份,可惜除了雪域山莊的人,一般其他人是欣賞不到的,他們要麼沒本事爬上來,要麼好不容易爬上來,又會被雪域山莊的人攆下去。
畢竟,雪域山莊的兩個主人裏其中一個精神狀態不太好,喜怒無常,愛挑事。
隋簡上一次來到這裏是一個夜晚,並未能仔細欣賞北山之巔的風貌,現在同樣沒心情欣賞,他大概與這極寒之地壓根就沒什麼緣分。
雪域山莊裏很安靜,安靜得甚至透露出幾分詭異,就像是一早知道他們要來,特意敞開大門等待似的。
二人順著房頂走了一路也沒看見個鬼影,幹脆直接落到地上,此地恰巧是個空曠的庭院,旁邊還有個凍了一池子冰的池塘。
北山之巔實在是冰寒徹骨,凍得人心裏直發毛。
隋簡身上的神經都不自覺繃緊,偏過頭對祝麟道:“你連雪域山莊也一並屠了麼?”
祝麟嚴肅道:“那倒沒有,雪域山莊存在感太低,若不是趙芸君提起,我都快把這地方給忘了。”
二人並未刻意壓低音量,平時倒沒什麼,如今放在仿佛空無一人的雪域山莊裏,這不大的聲音竟然還能傳出回響。
奇了怪了。
祝麟長眉一挑,四下看了一圈,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心裏陡然一驚,猛地扭過頭來對隋簡道:“走!”
隋簡被他這沒頭沒尾的話給整懵了,下意識聽了祝麟的話,與他一道躍上了房頂。
還是遲了一步。
不遠處突然傳出一曲詭異的小調,像是用什麼劣質的樂器吹出來似的,都沒能聽出來幾個音調。
吹曲之人似乎使上了內力,殘破不堪的小調從空曠的雪域山莊四麵八方傳來,無孔不入。
說是小調都算抬舉它,簡直就像是用砂紙在鐵鏽上摩擦一樣,嘶啞又難聽。
祝麟聞聲痛苦地捂住額頭,隋簡下意識想扶住他,剛觸碰到祝麟的衣角,就被他猛地推開。
祝麟忍耐得很辛苦,額角的青筋都暴了起來,他緊緊抓住自己最後一絲神誌,對心急如焚的隋簡聲嘶力竭的大喝一聲:“你快走!”
快走,離我遠一點。
短短兩個字,破音破得不成樣子。
詭異的小調戛然而止,祝麟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渾身的力氣,頹然就要從房頂上滾下去。
隋簡一把接住他,抱著他一起又落回地上。
隻見祝麟眼眸緊閉,體溫陡然升高,身體卻怕冷似的顫抖著,臉頰上隱約浮現出幾條淺青色的紋路。
隋簡告誡自己不能慌,穩定心神,迅速地從祝麟的衣襟裏掏出趙芸君給他準備的藥,倒出兩顆塞進他的嘴裏,看他艱難地吞咽下去。
廊下突然傳來一聲輕笑,“沒用的,隻要他聽見我的笛音,吃再多緩解的藥物都沒用。”
隋簡抬眸,烏黑的瞳仁中散發出冰冷淩厲的光芒,“你是宮鳴?”
宮鳴微微挑眉,不慌不忙地撣了撣衣袖,拱手彬彬有禮道:“真為難你總能一眼區分我們兩兄弟,不錯,就是我。”
先前隋簡和祝麟二人一直猜測做下這些事的一定是一直以來與隋簡不對付的宮燕,還感歎他腦子為什麼突然就開竅了,居然還能想到與武林盟聯手給祝麟下套。
但如果是宮鳴,當日給無妄宗傳信說他偷盜聖藥這件事就說得通了,宮鳴大小也是個莊主,即使在外人眼中一直是宮燕強勢些,但倘若二人意見不合,宮燕多少也會聽取些兄長的意見。
隻是他不明白,雪域山莊一向如閑雲野鶴般,並不怎麼插手江湖上的恩怨,宮鳴又為何要做下這些事?
隋簡眼下沒工夫關心宮鳴心裏都在想什麼,厲聲質問道:“解藥在哪?”
宮鳴有恃無恐,莞爾道:“你這是求人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