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為那扇鐵門容易打開,誰知門樞也是鐵做的,因為年久失修,油漆剝落了大半,生著紅鏽,費了老大勁兒才稍許有些鬆動。那鐵門咯吱吱響了十數聲才露出一條縫。
沒有任何光線射進來,隻有一陣巨響,嗚——從門縫裏撲進來。聲音震天動地,就像地底下怪獸的吼叫,令人耳膜生痛,心膽俱裂。
我手一鬆,那厚厚的鐵門當一聲悶響又彈回去了,地道裏又變得安靜無比。
“這個地道通向哪裏?”我問範瑄瑄。
“不知道啊,我也是剛剛才得知有這麼個秘道。”她粉嫩的臉上無半點血色,顯然是被剛才的怪聲嚇到了。
我本想摟她入懷安慰一番,卻突然覺得這樣子不合適。雖然剛才有過親密的舉動,但是,這會兒卻已回到了曾有的陌生狀態。
她敏感地覺察到我的變化,撅著有些蒼白的嘴巴說,“剛才的話,就當我沒說吧。你現在也已……”她欲言又止,眼中淚花打轉,顯得淒淒惶惶。
麵前的這個女子在我的記憶裏,除了是一個美麗的神經科醫生外,再也沒有其他印象。對我來說,她仍然是一個陌生人。從她的話中我了解我們過去也許是大學同學,我瘋狂地追求過她。但是,此刻我心裏隻想著如何離開這條秘道,離那些隨時準備致我於死地的警察遠遠的。
我將手掌放在她肩頭拍了拍,以示安慰。
“這條秘道是你爸爸告訴你的嗎?”我在她家的客廳時曾經聽見她在手機裏喊爸爸。
她回憶說:“是啊。當時房間裏太嘈雜了,剛聽到他說到博古架下麵的櫃子裏是個秘道,那些臭警察就開始撞門,我根本聽不清他下麵說的話。”突然,她驚愕地說,“好奇怪啊!現在想起來。爸爸告訴我這樣一個秘道,肯定是知道我們被警察包圍了。但是,爸爸是怎麼知道的呢?”
我揩了揩額角的冷汗,“這麼多警察圍著樓,連道路都封了,誰還會不知道?”
“但是,”範瑄瑄若有所思地說,“大樓裏那麼多住戶,他怎麼知道警察是針對我們的呢?”
“是有些奇怪!沒有猜錯的話,你爸爸應該知道這條秘道的情況,問問他,至少他知道地道通向何方。剛才的怪聲音著實可怕。”我向地道前方走了幾步。
地道很安靜,連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她拿出手機,壁立高聳的牆壁間開始回響起按鍵音,然後是一陣讓人幾欲發狂的盲音。“啊喲,怎麼沒有信號!”她把手機舉到頭頂上,失望至極地說。
我借著幽暗的光線看見左首牆頭上有U型鋼筋做的爬梯,筆直的,30公分一步,直通向高牆頂端的微小光點,“這裏有梯子,那裏也許是地麵的出口。看來我們是在地底下了。”我說。
再次仰首凝視那微小的光點,發現它起碼在四十米開外,而視線裏數米之內尚能看清牆頭的紋痕,之後便模糊晦暗,那光點周圍更是漆黑一團。我用指頭鉤住近身的U型鋼筋,用力拉了兩下,鋼筋好似在混凝土牆壁裏生了根,一動不動。
“我到上麵去看看吧。”我說。
範瑄瑄舉起緊俏的下巴,纖手遮額,向頭頂望去,愕然道:“這麼高,太危險了!”
聽了她的話,我心想,如果爬到高空,稍有不慎,失足跌下來,必然是粉身碎骨,不由地倒抽了一口涼氣,雙腿也自打起顫來,覺得渾身上下都酸軟不已。又想起剛才肯德基速遞員送來的全家桶都沒來得及吃上一口。
她黛眉緊蹙,“這恐怕有四五層樓高,怎麼爬啊?”
我摸著空空的肚皮,直餓得心慌,但是想到這樣一個如花似玉的女人為了幫助自己身陷地底,便陡增了幾分勇氣,“踩著這些鋼筋梯子應該可以爬到上麵。”
“我可爬不了這麼高。”她說,“看著都害怕。”
想到她為了幫我幾欲送命,我心裏十分過意不去,“我是個疑犯,死在這裏無所謂,你跟警察又無過節,可不能讓你跟我一起在這裏受罪。再怎麼也要將你安全地送出去。”
她聽我這幾句話說得十分誠摯,心底湧出一股暖意,菀爾一笑,道:“給你點力氣吧。”輕搖雙肩走到我跟前。望著她恢複了幾分顏色的紅唇,我還以為她要獻上傾城的一吻,誰知她變戲法似地從身後拿出兩個漢堡在我眼前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