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從低矮厚重的烏雲裏透出一兩道金光,天地蕭索,萬物無聲。
飛魚形合金打造的黑色懸浮飛車反射著耀眼的光亮,如同一隻飛燕,從了無生息的城市森林裏倏忽掠過,激蕩起陣陣煙塵。
隔著透明的車窗玻璃,熟悉的昌縣街景匆忙倒退而去,逐漸變成一團團模糊的影子。從記事起,到現在,也許是十六個年頭吧,身為昌縣人的徐安目睹了這座製造星際飛船的工業之都,從頹廢,慢慢地走向敗亡。
“蟲毒從南而來,太他媽快了,把老子的計劃都打亂了。洛州現在已經全部淪陷,我們暫時往北走,去南隆城避一段時間。”
駕駛懸浮飛車的楊朗對徐安說道。
“哦~”
略顯青澀的徐安淡淡回應著,又問道:“為什麼是避一段時間?難道說南隆城以後也不安全嗎?”
楊朗咧起嘴角,搖搖頭,沒有再說話。
車窗外的柏油路上,是一隊隊滿載家當的逃難人群。向北而行,都是往南隆城去的。
偶有塗滿迷彩的裝甲車隊,滿載全副武裝的士兵,從北向南,卻反著方向往洛州去。
徐安知道,他們是去前線奉命抵禦蟲人大軍了。
“據我所知,你的新學校,南隆二中,是個美少女集中營哦!”
楊朗一臉壞笑說道:“你這次去了,可要把持住自己!”
雖然徐安也正是“當打之年”,但此刻與家鄉離別,正在流露出“假惺惺”的依依不舍。
要是追溯到一百多年前,星際遠征計劃重啟的時候,還能看到昌縣矗立的那幾十根高大的煙囪。
它們在紅色的霞光中一排排站立著,直插雲天。衝天而起的白騰騰煙霧,無時無刻不在象征著這個星球的力量和繁榮。
那個時候的昌縣,成噸成噸的含有稀有元素的土壤從昌縣上千米的地底開采吊運出來,經過幾十道工序的篩選和甄別,再傳輸到那些巨大的煙囪裏,提取出千萬分之一的特殊材料。
有人說這些提煉出的東西是打造星際戰艦的重要材料。
也有人說,這些提煉出的東西其實是燃料,隻需要指甲蓋那麼一小塊,就能持續推動幾百層樓那麼高那麼大的星際戰艦一年的航行。
“嗨!這些破事兒你管那麼多幹啥?”
楊朗對這些昌縣曆史完全沒有興致,沒好氣說道:“你小子先去南隆城上一年學,明年看看情況,咱們再去京都。”
徐安目睹現在頹敗的昌縣,腦海裏都是一百多年前,星際遠征統帥【倪證】在昌縣受人祝福歡呼的影像。
平地而起的狂風吹過時,把地上的塑料飲料杯以及碎紙吹得四散飄飛。
偶有一張破報紙吹貼到了徐安所坐飛車的後排車窗上,徐安轉過頭去看,隻見紙上印滿了關於病毒爆發,蟲人肆虐的新聞。等他再要細看時,紙片已經隨風飛到那些破爛的空無一人的樓房裏去了。
徐安其實不用去看那些詳細的內容,因為那張報紙裏寫的病毒,恐慌,殘殺,早已經在洛州那座城市上演。
何況懸浮飛車的車載熒屏,也還在不斷地播放著洛州前線的封鎖情況。
昌縣現在隻不過是複製這段遭遇罷了。
“再見吧昌縣”徐安在心裏默默的和這座城市告別。一個被人類再次拋棄的城市。
“嘿!昌縣這幫人真是怕死啊,想不到這才沒幾天,竟然就他媽的搬空了。”
楊朗是個圓臉濃眉的大漢子,也是徐安的表哥。他一麵駕駛著酷炫的懸浮飛車,觀察著車窗外的荒涼景象,一邊滿臉譏諷地說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