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無聖差點氣個仰倒,他醫冠天下,舉世尊崇;他權傾江湖,萬人俯首。
揮一揮手便能在江湖掀起血雨腥風,跺一跺腳便能讓聖天朝野不安。現在居然讓一個丫頭指桑罵槐,數落地跟落水狗一樣。
“想殺我?”穆唐紋絲不動,頭別得像小毛驢,“你這老頭殺了我的馬,還要擼袖子殺人滅口?”
“你的馬不是……是老夫殺的又怎麼樣!”顏無聖下意識瞄了瞄簾子,差點就說錯了話……
穆唐哼了一聲,隨後又蹦出讓顏無聖連吐血都感覺無力話,她語氣無辜,聲音卻很大:“可我還是個孩子啊!”
是啊,她隻是個孩子……你一把年紀,和孩子計較什麼呀!
顏無聖氣的生生吞下一口血沫子,虛空之中一劈,套馬的繩子斷成兩截。
“趕緊走,不送!”
隨後扭頭,拉簾,一氣嗬成。
穆唐高興騎上馬,一聲駕字還未脫口,隻聽馬車內又傳出一句溫和,但卻讓她毛骨悚然,脊背發涼的話:“姑娘,你是否誤撿了東西。”
東西……那個腰牌……她殺人的時候,偷偷藏起來的,因為覺得那個東西鑲了金子,摳下來以後去中原能用得上。
他當時不是在馬車裏昏睡嗎!簾子不是攏地嚴絲合縫嗎!怎麼知道她私藏了個鑲金腰牌……再想到他異常敏銳的感官知覺,穆唐隻覺冷風嗖嗖,汗毛一根根乍起。
這男子看起來如沐春風,病懨懨的模樣,怎麼行事跟鬼一樣……越來越詭異了……
“啪”地一聲,有什麼硬物砸到了車廂,那腰牌落進雪裏,馬蹄聲嘚嘚,漸漸遠去。
“蘇公子,怎麼放了她?”
顏無聖此刻沒有一絲剛才的怒火,唯有疑慮。
蘇扶卿單手支著頭,黑如綢緞的長發漫過軟榻,垂在半空,被細風吹地微蕩,他似有些不受風,另一隻手輕輕揉著太陽穴,眼睛黑的像深潭。
“那匹馬上的記號抹去了嗎。”他問。
“抹去了,公子放心。”
顏無聖還是不明白蘇扶卿的用意,“這丫頭差點擾亂了我們的計劃,還別有用心地私藏冥幽局的令牌,公子為何對她這般寬容,替她解了馬上的追蹤香?”
蘇扶卿沒有直接回答,靜止的眸子清遠深刻,溫言潤語,“流華劍,浣心經,合則兩依,分則兩殺。”
這是個江湖中人盡皆知的傳言,流華劍傳說中的天下名劍,其第一任主人曾僅靠此劍氣橫掃千軍萬馬,伏屍百萬,從此一站成名。但它有個致命的弱點,就是拿此劍之人,必修煉與之相輔相成的浣心經。
如果沒有修煉浣心經而妄自用劍,後果隻有一個,死。
傳言太過久遠,如果不是蘇扶卿提醒,顏無聖恐怕要忘記了,此刻他驚的一身冷汗。
那個丫頭,剛剛拿著流華劍,貌似還愛不釋手,可是沒有修煉浣心經的她,卻沒有被反噬而死,奇怪!奇怪!
蘇扶卿淡笑,雙手在案上簡單一覆,桌上掛耳玉杯傾客化作煙粉,隨風飄散。
顏無聖差點氣個仰倒,他醫冠天下,舉世尊崇;他權傾江湖,萬人俯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