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中都,年關時節,漫大雪是常事。
滿目皆是銀白,冷風呼嘯,卻是有另一種絕豔。
恢弘大氣的皇宮,亦是銀裝素裹。不過個個宮殿中卻是暖和的緊,暖爐矗立的各處,熱氣源源不斷,門窗緊閉久了,還會熱的受不了。
熱氣氤氳的宮殿中,偌大的地麵鋪著厚厚的一層地毯,邊邊角角盡數鋪到,進得這殿裏,穿著鞋根本無法下腳。
殿內一角,半人高的暖爐立在那裏,熱氣流蕩。
靠著窗邊的軟榻下,一人通身華麗的黑袍,背靠軟榻,筆直的長腿交疊在一起,精致的眸子彎彎的,瞧著那躺在他身邊蹬著腿兒自己玩的開心的娃兒。
新的一年已經來臨,近些日子整個北域都很安寧,他更是安逸了下來。
瞧著豐年非自己在那兒玩的開心,他也覺得很有意思。
在他眼裏,豐年非長得和嶽楚人很像,特別是那雙眼睛,亮晶晶的。
抬手撥弄他的腳丫,好似感覺的到似的,他蹬腿兒蹬的愈發歡快,像是踩了風火輪似的。
笑出聲,裴襲夜抬手捏了捏他肥嘟嘟的臉蛋,他覺得嶽楚人時候肯定是這德行。
大殿的門從外叩響,隨後吱嘎開了一條縫,一瘦弱的公公順著那夾縫擠進來,又反手關上門。
跪在門口的毯子上,公公低著頭道:“啟稟皇上,大燕勤王妃送來了一車禮物,已經運到殿外了。”
精致的眸子浮起略顯得意的笑,“送進來吧。”
“是。”公公起身退出去。
低頭看著還在蹬腿兒的豐年非,裴襲夜坐直了身子得意的笑出聲,“你娘還是沒忍住,主動送東西來了。一會兒咱們瞧瞧,他送來什麼好東西了?”
用華麗的毛毯將豐年非包起來,隨後抱入懷中站起身,正好殿門大開,一行公公抬著一偌大的箱子走上來,在殿外脫鞋,之後才進殿。
箱子在殿中放下,那之前來通報的公公留了下來,其餘的盡數退下,殿門關上,冷氣也不再灌進來。
“打開吧。”站在一旁,裴襲夜抱著豐年非,一大一都將視線固定在那箱子上,豐年非的人兒,好像真看得懂似的。
“是。”公公應了一聲,隨後俯身將箱子打開。
箱子打開,滿滿的疊放整齊的衣服褲子鞋子,還有毛茸茸的坎肩鬥篷,花花綠綠的,若是這個季節穿出去定很惹眼。
裴襲夜微微蹙著眉峰,眸子轉了轉看了一圈,隨後輕叱一聲,“瞧你娘的品味有多差,你是個男人,弄這麼一堆紅紅綠綠的穿在身上多難看?”
豐年非依舊睜著黑溜溜的眼睛瞅著,圓乎乎的臉蛋可愛的很。
“把那些純白的挑出來,其餘的都拿走。”男人嘛,穿的像個女人算怎麼回事兒。
“是。”公公低著頭,聽話的開始分類。
抱著豐年非朝著軟榻走回去,一邊洋洋得意的搖頭,“瞧著吧,往後還得有大批的東西往這兒送。不過咱們得批評她,品味太差。為了讓她放心呢,把你尿過的那些衣物床單被子的給她送回去。這主意成吧?你爹爹我聰慧無雙,日後爹爹親自教你,保證你這輩子吃不了一點虧。”
大燕邊關。
這個新年,整個勤王府都是在這邊關過的。
因為本來便打算討伐東疆,而且嶽楚人身子剛恢複不宜長途跋涉,所以這個新年是與閻字軍的將士們一起過的。
身體恢複的很快,嶽楚人自己也十分有意識的調養,元氣大複,甚至覺得比以前更好了。
戚建戚峰兩兄弟亦是駐守在這裏,戚建整日浸淫於藥房中,根據嶽楚人的吩咐鑽研《元蠱劄》中的秘術。
戚峰則整日帶領丐幫弟子與群獸為伍,一般時他不出現,出現時身後必定帶著一群的凶獸。好在軍中已然習慣,否則會被嚇個夠嗆。
落雪紛紛,年關後這邊關下了一場雪了,沒想到今兒又來了一場,無風無波,雪也落得很順暢。恍若羽毛似的緩緩從而降,分外美麗。
窗邊,窗子半開著,裹著狐裘披肩的嶽楚人靜坐,一隻手順著窗子伸出去,接那飄落的雪片。落在手心不過片刻就融化了,涼涼的。
驀地,一雙手將她攬入自己的胸膛內,順帶著將她那隻在窗外接雪的手拉了回來。
“涼。”溫柔的聲音,能融化了雪。
豐延蒼將她手上融化的雪水擦掉,一邊歪頭看了她一眼,纖薄的唇掛著若有似無的笑,好看之極。
“在想什麼呢?”擦幹淨了手直接扣住,豐延蒼問道。
“在想兒子啊,現在也不知什麼模樣了。”雖是默認了裴襲夜帶走他,但還是很想。
豐延蒼的眸子頓了頓,“既然想,為什麼不讓我去把他要回來?”
抿了抿唇,嶽楚人歎口氣,“有人幫著養兒子還不好?他喜歡,就讓他養著好了。”她心裏認定,他絕不會虧待了她兒子,恐怕寵還來不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