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一刻鍾過後,嶽楚人開始取針,取針的順序與施針時呈相反,從落下的最後一根針開始取。孫忠義後頸後腦再加上天靈蓋周圍差不多共有二十幾根針,順序她卻記得清楚。
“讓他躺下吧。”取走了針扔掉,那邊閻靳放下孫忠義,身子一轉從床上下來。
“還需做什麼?”一直在幫忙,閻靳也似乎沒有任何不快。
“沒有了,讓他休息就成了。對了,你不是說昨兒半夜監獄被砸了麼?咱們去看看。”仰頭看著他,嶽楚人的眼睛很亮。
“我本是要去的,昨日打砸的那夥人應當已經都帶回來了。”就是在油菜田裏製住的那幫流氓,自是要盤問一番到底是誰命令的他們。
“走。”她自然也是要問問,況且戚峰到現在還沒回來,也不知到底在幹嗎。
走出衙門,兩人順著巷子走向監獄。青邈郡的監獄建在城郊,四周都是高牆,然而有一麵高牆已經塌了,這就是昨日那幫小流氓的傑作。
官兵聚集在這裏,還有王府的護衛在其中,這裏現今都是他們的做主。
兩人出現,護衛眼尖看到他們立即迎上來,“王妃,閻將軍。閻將軍的兵將剛剛帶回來六十多人,七人已死,其他人送進了刑室。”
嶽楚人點點頭,有人死了她自然知道,隻是沒想到死了七個呢。
邁過倒塌的牆,在護衛的帶領下走進刑室。
刑室亂七八糟,本來不太大的地方因著綁了一堆人更顯得狹小。站在門口,嶽楚人環視了一圈,這幫人都傷的不輕。
閻靳麵色冷冽,隻看一眼就不禁的讓人心生畏懼,視線一掃,無人敢迎著他的視線與他對視。
“可詢問出帶頭的是哪個?”閻靳出聲,聲音如鼓。
負責將他們帶回來的閻字軍親兵抬手一指某個絡腮胡男人,“回將軍,正是他。”
嶽楚人自然認得他,在樹林裏揚言要抓她的就是他啊。
“你叫什麼名字?”嶽楚人雙臂環胸,挑著眉尾頗為淩厲。
那絡腮胡男子雖看似凶悍,但此時卻是驚懼的厲害,一聽嶽楚人的質問還哆嗦了下,“我……我叫陳北,人都叫我陳老二。”
“陳老二?陳老大是你什麼人?”這名字,夠簡潔。
“那……那是我親兄。”陳老二回答,無意識的往後縮。
嶽楚人扭頭看向閻靳,“戚峰去抓陳老大了,隻是一直到現在還沒回來。”
“你無需擔心,戚峰護衛武藝高超,對付一個武功平平的莽漢綽綽有餘。”閻靳安慰,雖在別人聽來沒什麼安慰的作用,但嶽楚人卻是相信。
“陳老大受何人之命要你們到處鬧事打砸啊?”嶽楚人扭頭繼續質問陳老二。
“這……這我們不知道。”陳老二搖頭,同時轉頭看著其他人,其他人也跟著搖頭。他們並不害怕城裏的官兵,官兵的殺傷力還不如他們。但今日這幫人可是不尋常,而且還死了七八個兄弟,屍體就從他們眼前被拖走,膽小的都已經尿褲子了。
略有不爽的歎口氣,“隻能等戚峰回來了。他昨日先到城裏與書生張見麵,而後才去柳莊找陳老大。”
閻靳點點頭,“安心等著,不出晌午,他肯定會回來。”兩人走出刑室,他一邊沉聲道。
“現在麟州的情況還成,雖然依舊不斷有人還在宣揚三王如何,但多數人都不予理會。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大家心裏都有數。”嶽楚人通過書生張知道一些麟州的情況,同時也肯定,三王確實是不老實。
閻靳看了一眼好似掌控所有的嶽楚人,隨後道:“你如何得知?”
“因為我有千裏眼。”笑,酒窩淺淺,眼角眉梢間略有得意。
閻靳的唇角幾不可微的上揚,“可有順風耳?”
“有啊,還聽得特真切。”扭頭看著他眉眼彎彎。
閻靳的眸子隱隱含笑,“那你聽聽,是不是有人的肚子在叫。”
嶽楚人挑眉,眼睛轉了一圈,這才恍然,他在說她呢!
“確實餓了,今兒的飯吃得早,現在都消化沒了。”摸摸肚子,的確是她的肚子在叫喚。
看著她揉肚子,閻靳臉龐的線條很柔和。
“這兒的事快點處理完,五哥與閻蘇的婚禮也馬上就要到了。小蒼子說五哥要一切從簡,你這將來的國舅爺也不要挑理,到時封後大典有的閻蘇風光。”按私人交情,他們倆是朋友。若是按著豐延紹那頭,他們還是親戚。
“一切按太子之意,再說蘇兒也願意,我自是沒有什麼可說的。”閻靳微微垂眸看著腳下的路,說的輕淡。其實閻蘇能夠有今天,又何嚐不是因著他的關係?若是閻蘇沒有這個大元帥兄長,那太子妃之位又怎會是她的?
看著他一切看淡的模樣,嶽楚人還是很敬佩的。閻靳這人沒有私心,更不會因著功高而蓋主。在這個時代,她所見過的這些朝臣官員中,他很特別,也很讓她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