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很高，垂眸淡淡地看著她，清晨中一身衣服顯得莫名涼爽。
“……謝謝。”周藝回神，心中警鈴大作，佯裝鎮定地從他手裏接過水。
而他竟然坐下了。
蕭南在周藝扼腕沉默的目光中側身，坐在了她身旁。長腿叉著，十指交叉搭在腿上，看著場中其他人員的訓練，一時安靜。
場麵足足寂靜了十幾秒，周藝實在覺得有些別扭，想不客氣地起身換一個地方。
她剛剛擰起水瓶，原本好似全神貫注看著場內的蕭南卻敏銳的察覺到了，踩著時機開口，“坐著吧。”
周藝動作一頓，偏頭看過去。
他並沒有看她，漆黑的眼睛還是一眨不眨地盯著場內的某個地方，似乎那邊有某個人似的，直睫靜靜垂著，渾身淡漠。
仿佛剛才那句話並不是由他說出的一樣。
“累嗎？”
他這才轉過頭來，帶著幾分溫和。
周藝在他的表情上見到了昨天晚上的影子，但是又覺得有所不同。
如果非要說，仿佛今天的神情才是最真實的，不加任何表演的，他的樣子。
事實證明，即便和之後很多次的表情相比，這次的確也算得上是最真實的一種。
“還好。”
周藝感覺到一陣輕鬆，放下了警惕，肩膀也鬆下來，慢慢喝著水。
“問個突兀的問題。”他嘴唇微掀，目視前方，純黑的眸子裏仿佛有些什麼，頓了頓才慢慢繼續。
“嗯？”
蕭南看著她，卻沒有說話。
直到她把水咽下後，才聽到他問：“你有男朋友了嗎？”
周藝：“……”
而後瞳孔猛地一縮，漸漸睜大眼睛。
如果嘴裏有水，估計已經噴出來了。
“沒有吧。”他繼續問，卻有幾分篤定。
而她整個人怔仲在原地。
他等她震撼了一會兒，這才低眸麵色不改地拉開拉鏈，從裏兜裏抽出一個小瓶子和一袋棉簽，平放在自己的椅柄上。
“不說了，得走了。”
“這是消腫藥。你頭頂的傷有些嚴重，有時間去趟醫院吧，千萬別感染。”
周藝還愣著。
他就這樣起身，走了……
仿佛幾秒有幾分鍾那麼長，那抹黑影就靜靜地擦過她的身側，遠遠地還能聽到一聲聲‘蕭哥好’的敬重聲，她甚至能想象出他仰麵客套的點頭樣子。
那隻黑色的小藥瓶沉默地躺在她前方，就像他所說的那樣，規規矩矩的保持著距離。
周藝總覺得他這兩句話，好像不同尋常。
絕對，不同尋常……
怎麼感覺……
就好像，他趁著拍戲地空檔過來告訴她——“沒有男朋友吧，那我要出手了”一樣。
周藝怔在原地麵色變幻不停。
是，是她多想了嗎？
……
這一天的訓練結束時，也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天色幾乎完全暗下來，風雨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