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對這個時代的人來說,堂堂嫡女沒有聯姻京城貴族,簡直不可思議,這就好比一個能上北大的高材生,最後被親爹送去了藍翔學挖掘機……
“霍南鵬,你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聶冬陷入了沉默,他不能拿現代人的幸福去衡量古人。
當老侯爺以往的記憶漸漸蘇醒後,聶冬越發覺得此人十分複雜。博陵侯仿佛一直活在一種巨大的矛盾漩渦之中,時而理智,時而瘋狂,時而溫情,時而殘忍,結合到霍文萱的身上,聶冬有時候都會懷疑這算不算是家族精神上的遺傳病?
一家子都有潛在的歇斯底裏人格。
收拾完行囊後,聶冬終於啟程去京城了。
各路已歸封地的諸侯、列侯們也紛紛帶著家眷們離開屬地,向天子朝賀。
霍明明打私心裏不願離開博陵,人還沒找到呢,她走什麼走啊。奈何太後娘娘欽點了她,真是人怕出名豬怕壯,明明都是老侯爺為了拖延謝豪行軍進度的計謀,偏偏最後躺槍的是她一人。
這段日子,博陵侯還專門給她送來了一個據說是宮中出來的嬤嬤,讓她盡快惡補宮廷禮儀。她每天出去找人都覺得時間不夠用,哪兒有工夫學這玩意兒啊!
可那嬤嬤也是個有手段的,知道她目前頗得侯府寵愛,當她不想學的時候,也不責罵,隻是跪下磕頭。看著三十多歲的人磕的砰砰響……
作孽喲!!
霍明明仰天長歎,她這是倒了八輩子黴啊,竟然遇到了皇帝選秀這種事。想她已經二十四歲的高齡,小皇帝今年才十五,隻要這皇帝不是明憲宗,她壓根就沒戲好麼,完全就是個陪跑的。
京城因諸侯王及列侯的前來也熱鬧了起來,進入五月後,京城的警戒便提到了最高一檔。皇帝防著諸侯王,諸侯王們也擔心這是一場鴻門宴。
陳氏諸侯們對皇帝選後興趣不大,反正不可能是自家的閨女。他們更害怕皇帝引的自己離開封國,然後找個借口將他們扣下。
不少諸侯將世子留在了國內,隻帶次子或幼子前行。在聽說博陵侯將霍文鍾帶來後,幾乎所有人都翻了個白眼——這個沒心沒肺的!
當初就是他,第一個將列侯府內部分屬官的任命權交給中央,害的其他人不得不也跟著上表;如今又是他,竟把嫡子就這樣大大咧咧的帶入京城了,要不要這麼急著表忠心啊!要知道霍文鍾不僅是嫡長子,還是博陵侯唯一嫡子,讓其他隻帶著小兒子或者隻是庶子的人怎麼辦!
“哼,他還算有些眼色。”皇帝陳澤聽聞此事後,對博陵侯的做法表示了滿意,“不過別以為做些花樣子,就真的將朕當傻子糊弄了!”雖然沒有實質性的證據,但陳澤得到暗報博陵侯一連十幾天沒露麵八成就是去吳國了。
奈何博陵侯這隻老狐狸沒有留下任何把柄,反而還把謝豪訓了一頓,陳澤心中頗為不悅。太後還讓他將府裏女眷帶來,聽聞博陵侯隻有一個嫡女,已經嫁了,那麼這次帶了的肯定是庶出。
“母後也太偏心了!為了博陵侯,難道要將一個庶出的女子塞進朕的後宮?!”陳澤知道自己應該不久後就會大婚,他的皇後當然應該出身名門,他也不介意納幾個庶出女子,可博陵侯的女兒……
“那樣的人家能教出什麼來!”
“他……真是這樣說的?”霍太後抖著聲音,不可置信的看著鄧公公。
鄧公公恨不得將頭埋在地上:“許是奴婢聽岔了,奴婢該死,奴婢該死。”說著,便開始掌嘴。
長信宮內一片靜謐,宮人早在鄧公公來之前就被打發到了外麵。
霍太後捂著胸口,她費盡心血,先帝後宮中那麼多的女人,她好不容易在這宮裏站穩了腳步,她是為了誰才這樣!
而如今,她的親生兒子,將她的娘家說成是“那樣的人家”。
嗬嗬嗬……
當年她在宮裏死了三個孩子,若不是博陵侯拿命換到了可以守備宮廷的衛將軍一職,恐怕她早就死在了深宮之中。
“他以為他的舅舅是為了誰——,才歸的封地!!”
嘩的一聲,矮幾上茶盞摔了一地,茶水從矮幾上緩緩滴落在地上。
“太後息怒啊。”鄧公公跪行到霍太後腳邊,“聖上還小呢,還需您慢慢教導才是。聖上都是被那些傳聞給蒙騙了,等老侯爺進京後,聖上一定會喜歡侯爺的。”
“六弟就是心太善,以為交了兵權朝堂裏的那些個人就不會說什麼,殊不知人善被人欺。”霍太後語氣溫柔,目光卻透著冰冷,“哀家不能讓他們毀了哀家的兒子!傳哀家懿旨,博陵侯入京後,便立刻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