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湖麵延伸出去的幾階朝下的大理石台階,一路蔓延至水下。
這片湖水很清澈,在群山映襯下靜謐而美麗,四周都是翠綠的植物,若是溫度再高一點,可以直接下湖遊泳。
之前從湖畔蜿蜒的小路開車進來,她看到最近的房子距離這邊也要十幾分鍾的腳程。太陽落山後,周遭隻餘下晚風拂過樹葉的沙沙聲和偶爾的蟲鳴聲,別墅仿佛遺世獨立一般。
晨珀在簡墨準懷裏找了個最舒服的位置,脫了拖鞋,將毛毯蓋在兩個人身上:“這棟別墅是你爺爺的還是你買的?”
“是我養父留給我的。”他抱著懷裏的女孩,伸手替她將毛毯蓋得更嚴實一點,“我從小性格就很沉悶,不太合群,喜歡獨處,和喬爾家其他的孩子也玩不到一起。他早早買了這裏,打算在我十八歲那年作為成年禮送給我。”
“你小時候也很沉悶嗎?”她的手指爬上他的臉頰,在他漂亮的五官上流連,“就沒有調皮搗蛋或是叛逆的時候?”
“那時候剛剛來倫敦,別人說的話我都聽不懂。”他低頭看懷裏的人,任由她的手在自己的臉上輕撫,那雙深邃的眼眸在昏黃地燈的襯托下帶上了某種夢幻般的色澤。
他的凝視並不灼熱,平靜而寧和,卻讓晨珀的心口開始怦怦作響,明明就已經確定心意在一起了,可偶爾被他這樣注視,她還是會不由自主地緊張,那種熟悉的酥麻感又一路自脊背攀爬而上。
這種緊張感一直維持到他的唇靠近,然後落下,繃緊的情緒仿佛一瞬間被推到了極致,隨後砰的一聲在她心底炸開,化成絢爛的焰火。
嘴唇被抵開,他的氣息無聲侵入,她被困在他懷裏動彈不得,僅有的清晰觸感隻剩下被吻著的嘴唇,以及從她腰間輕撫而上帶著細繭的溫熱手指。
她的身體顫了顫,說不清是激動欣喜還是緊張害怕,總覺得今天的簡墨準有點不一樣,他的氣息微微急促,覆在她胸前的手指有點不溫柔,與她緊貼的身體也漸漸升溫。
她知道這種時候胡思亂想不好,可她淡定不下來。身上穿的內褲是卡通的,內衣也不是新的,和性感更不搭邊。何況這裏再安靜無人也是室外,樓上還有兩個大電燈泡……
在所有情緒通通糾結成一團時,他的嘴唇終於離開了她。
他與她氣息相交,低垂的眼簾半掩著他眼眸裏某種濃重的情緒。
“Amber……”他吻住她的耳垂,聲音低啞,“如果你暫時還不想,以後別再這麼看著我……我不是聖人。”
他不是聖人,他也會有欲望,隻是克製力更好,並且珍惜她,有些事想留到婚後再做。
晨珀心亂如麻又感覺好氣。
所以,她剛剛到底怎麼看他了?明明是他在放電好不好!
晨珀表示,被撩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
唐羽琦和田艾麗則表示,被塞狗糧的日子總是過得慢。
兩人好不容易挨過第二天,最後一致決定,過了今晚就收拾收拾準備離開。這裏雖然很好,可以劃船釣魚、爬山野餐、呼吸大自然的新鮮空氣,但所有這些都抵不過晨珀時不時丟來的狗糧。
要換個其他男人,或許她們還能回以嘲諷,來幾句帶顏色的調侃作為回應,以緩解內心的不平衡。可偏偏對象是簡墨準。
其實他不是冷厲難相處的男人,相反,因為從小所處的環境,以及接受的教育讓他待人極其禮貌紳士,隻可惜——他不愛笑。
或者說,他對晨珀之外的其他人——哪怕是她的朋友,也很少笑。
一個男人,一旦有了俯視別人的身高和清冷深邃的雙眸,再加上沒必要對任何人都笑的認知,所有的禮貌都會讓人對他肅然起敬。
讓她們對這樣的簡墨準調侃嘲諷?她們又不是腦殘……
“總之,我現在對晨珀是徹底服氣了!”田艾麗從唐羽琦嘴裏挖出她和簡墨準相識的經過後,由衷感歎。
第二天,為了給兩人踐行,她們商量後決定晚餐時在別墅外燒烤。
方諶午後驅車送來了大量醃製好的食物和爐炭,其他人則布置了燒烤場地。傍晚,空氣裏飄起第一絲肉香的時候,一位訪客緩緩而至。
他穿著居家休閑服,一手夾了根香煙,一手插著口袋,站在別墅邊上。
單澤修?
晨珀感覺非常意外。
這個時間這個地點,他怎麼突然出現了?還穿得這麼……隨性?
“好帥的大叔!”唐羽琦壓低聲音,吹了聲口哨。
“單澤修?”田艾麗一下子就認了出來。
“你認識?”
“你也見過啊,藝術節和晨珀同台的那位,之前聲世器樂大賽他來當過評委,非常有名氣的交響樂指揮家!”
“原來是他。”唐羽琦聽晨珀說過這位當評審時的“事跡”,一下子沒了興趣,“他今天看起來和舞台上的樣子差別真大。”
單澤修今天的衣著的確隨意了點,帶著褶皺的居家服,淩亂的黑發,光腳穿了雙露趾拖鞋,眼眶下還有明顯的陰影,胡楂都沒刮,簡直像是剛剛從床上爬起來。
簡墨準倒是不意外:“怎麼過來了?”
“你這裏太熱鬧了,隔那麼遠我都能聽見。”單澤修上前,在一旁的垃圾桶上掐滅了煙頭,視線從晨珀身上掠過,那目光裏帶了幾分難以覺察的冷意。
晨珀明白過來:“他住在隔壁那棟?”
說是隔壁,其實距離挺遠的,真要說從那棟別墅聽到這裏的動靜是不可能的,看他這樣子,倒像是剛睡醒出門散步,不小心晃過來的。
單澤修也不和簡墨準客氣,已經來了就順便坐下一起吃。
和唐羽琦對待單澤修的隨意不同,田艾麗到底是這行的人,行內大神坐在麵前總歸有點小緊張,同時也想借著這個機會刷存在感。
“真沒想到居然會在倫敦再見到單老師,運氣真好!”田艾麗長期麵對舞台和鏡頭,自認最擅長的就是社交,“隻是,單老師怎麼也在這裏買了別墅?別誤會,我沒有其他意思,這裏的確很美,但實在太僻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