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找什麼呢?”
池澈又問了一遍,湊得更近了,擠得她快沒位置了。
他的手搭在膝蓋處,細長的手指垂下。手指骨節比一般人要長,越發顯得白皙好看,甚至透著養尊處優的優雅。
黑眸盯得人臉紅心跳。
“筆不見了。”
蔚觀雪側側臉,不讓視線對上。
她的手在地上虛找了一會兒。
明明抄單詞時還在,第三節課就怎麼也找不著了。
難怪數學課上她握著一支藍色中性筆,池澈回想起來。
“我也來找。那支兔子筆,是嗎?”
“嗯。”
有印象,他還玩過兔子耳朵,總故意從她手中搶。
朱芸芸的腿動了動。
兩人窸窸窣窣在課桌下找了好一會兒。
下麵的空間很小。
一個人蹲下還好,兩個人一起就有點擠。
四周不是桌腿就是牆壁,不是椅子就是其他同學的腿。
前座朱芸芸換了一個姿勢,後座王峻峻的大腿叉開,稍稍把視線放開,就能看見各種各樣的單鞋、涼鞋。
池澈不小心碰到蔚觀雪的胳膊,兩人的眼神迅速一撞,頓了頓,又逃似的飛快別開。蔚觀雪剛想推推凳子,腿一麻,肩膀挨到池澈身上,剃須水的清爽味道傳入鼻間。池澈的身體熱熱的。她撐著對方想挺直身體,又發現自己的手撫在對方的胸肌上,她的臉一下發燙。對方一言不發,隻是瞅著她笑。
蔚觀雪到處亂瞟,這會兒心“怦怦”直跳,好擔心對方又叫她偷吻狂魔,池澈總喜歡這樣叫她,叫得她心魔都快出來了。前段時間她還做了個亂七八糟的夢,起床後久久不能平靜,刷牙時把潔麵奶擠在了牙刷上。
她的手搭在額頭上,不敢再看池澈。
池澈碰了碰少女的手指,對方縮了縮,他再碰碰,她再縮縮。
他感覺自己像在玩含羞草的葉子,逗著蔚觀雪,玩得不亦樂乎。他以前怎麼會覺得女生都很麻煩?結果現在發現了“真香定律”。
但他隻對一個人“真香”。
突然,一張大臉橫倒著吊下。
兩人嚇了一跳,連忙扯開一點距離,蔚觀雪忙將手藏在背後,低頭在地上找著筆。那片地剛剛已經被她找過三遍。
“哥,地上有什麼呢?”
王峻峻的大嗓門傳開,他看他們在下麵搞了好半天。
大煞風景,不解風情。池澈暗罵,慢慢坐起來,下頜線極其漂亮。
他狠狠斜了王胖子一眼,半倚著身子,不爽地抖著腿:“沒看到在找筆?叫什麼叫。”想了想,還是氣,他眯著眼,朝王峻峻勾了勾手指,命令道,“過來。”
王峻峻探過身。
結果這一探,他的腦袋就被池澈的手臂勾住了,被捶得肚子上的肉直顫。
“叫你咋呼。”池澈丟下一句話。
王峻峻摸著腦袋,直委屈,向蔚觀雪訴苦:“蔚觀雪小姐姐,自從您坐這兒之後,我總感覺自己被揍的次數更多了。”
蔚觀雪腿有點麻,筆沒找到,人也慢慢上來,重新坐回座位。
聽了這話,她看了看王峻峻,頓了頓,回:“可能,你這位置天生有毒吧。”
池澈、李子楓“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池澈大佬一發聲,全班男生都挪開椅子,低頭看自己腳下的地方,窸窸窣窣一直找到上課鈴響了。
第四節課下課鈴一打。
數學老師將粉筆頭扔回黑板凹槽,拍拍手上的粉筆灰:“下課!”
大家在座位上翻書、抄板書,紋絲不動,張魔頭點點頭,不緊不慢地夾著課件,端著水杯走出教室。
全班依舊悄無聲息,隻是透過窗戶注視張魔頭。
風聲夾著雨聲灌進來,張魔頭的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處。
有人比了比手勢,前一秒班上還很安靜,下一秒就被學生們的歡呼聲淹沒了,教室裏吵吵嚷嚷。
“哎喲——”有人伸伸懶腰,揉了揉肩,“老子腰都快坐斷了!張魔頭的課怎麼這麼嚇人。”大家根本不敢佝僂著,否則一定被張魔頭的目光射死。
“張魔頭的名號不是白叫的。”同學們都覺得一上數學課就頭皮發緊,生怕他點自己在黑板上做題。
大家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哀怨。
池澈吊兒郎當將課本塞進桌裏,撥弄了下頭發,瞥瞥窗外,外麵還在下雨,天陰得跟鬼似的,懶得帶書包回去了。
他的視線掠到右邊。
蔚觀雪合上課本、筆記本,正將鉛筆、中性筆往筆袋中收。
這麼大的雨。
他的視線一低,掃過蔚觀雪潔白的腳趾。
積水會不會濺到她的小腿上?
池澈佯裝漫不經心地歪歪頭,斜著眼睛,用下巴示意蔚觀雪。蔚觀雪在拉書包拉鏈,沒有注意到。池澈不爽地嘀咕,書包哪有他好看,又用胳膊肘捅了捅她的手臂。
蔚觀雪的胳膊又細又白,看久了令人浮想聯翩,他老想撞撞她,碰碰她
蔚觀雪轉過臉:“怎麼了?”
“你怎麼回去?這麼大的雨。”“大”字被加重了一些。
蔚觀雪的傘掛在課桌邊,她說:“打傘就可以了。”
“噢。”語氣不怎麼滿意,過了一會兒,池澈嫌棄似的說,“走路太慢,我載你唄。”
蔚觀雪臉一紅,手指在課桌上慌忙地抓東抓西。
“不用了。”她的聲音細如蚊吟。
上次他說載她,結果載成那樣,好多人看到她摟著一個男生不放。哥哥昨天從美國回來了,她不敢讓哥哥看到男生送她回去。
女生心中思緒萬千,男生就聽到了一個“不用了”。
池澈大少爺鬱悶。
忘了挨打的痛,不怕死的王峻峻又湊上前,擠擠眼:“蔚學神,我們池哥可從不載女生!”很多小姑娘經常想讓池哥帶她們,“池哥英勇地獻出第一次,結果悲情被拒!”
蔚觀雪收拾書包的動作慢下來,聽了王峻峻的話,想了想,那池澈的第一次其實已經被她收了。
想到這句話的歧義,她的臉紅了紅。
王峻峻不知情,還在那捶桌悶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