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而又寧靜的生活,是他們倆一直以來共同追求的。雖然他不知道她何時會想起一切,想起他,但是他相信他等了整整六年,才將她盼醒,這一兩年又算得了什麼,哪怕再等上六年,哪怕是十六年,隻要她平安地在他的身邊就好。
“天黑了,回去吧。”他向她伸出手。
她低眉看了一眼他的手,依舊抱著懷中的貓,手捋著貓毛,沒有他預期的動作。
他的心房微微刺痛了一下,深歎了口氣,有些失落地收回手:“我知道了。”
說完,他轉身走上台階,很快貓兒輕叫一聲從他的腳邊跑過。他繼續往前走,就在要走進院門時,忽地,他的衣袖被拉住了。他回過頭,她正拉著他的衣袖。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拉住他。正當他心中感慨萬千,忽然掌中多了一隻冰涼的小手。
院門前燈籠裏透出的微弱燭火映照在她的臉上,朦朦朧朧的,她衝著他眨巴著眼睛,依舊什麼話也沒說。
他內心無比的激動,輕勾了勾唇角,緊握著她的手,同樣什麼話也沒說,牽著她一同進了院門。
兩人回到膳廳,他陪著她一起用晚膳,雖然全程她都沒有同他說過一句話,可是這一頓卻吃了不少。
魯家嬸子也終於鬆了口氣,原來不是魚燒得不好吃,而是小娘子有心事。不過兩夫妻間的事,她也不便多說什麼,待二人用完晚膳,她忙完之後,便回了自己家。
魯家嬸子離開之後,景升關了院門,洗漱完畢,回到自己的屋中,方關起房門,忽然聽到一陣輕輕的敲門聲。
他打開屋門,門外卻不見人影。他關上門,很快又響起輕輕的敲門聲,再次打開,門外依舊不見人影。他微微挑眉,即便那熟悉的腳步聲放得再輕,他也知道來人是誰。
這一次他沒有將門鎖上,而是輕掩了起來,退後幾步,道:“門沒有鎖,你若是想進來,可以直接推門進來。”
話音落畢,隔了許久,門外卻始終沒有動靜。
他抿了抿唇,又是一陣失落,於是轉身去鋪床。
忽然,隻聽身後的門被推開,他回轉身,隻見符衣穿著一身白淨的中衣立在門處。
他立即走過去,二話沒說就將她拉進屋內,然後轉身關上門,念叨:“雖已入春,但是夜裏還是很涼,你穿得極少,小心……”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轉過身,她已不見了人影。再一看,她已哆嗦著爬上了床。他喉嚨微動,似乎不敢相信看到的是真的。
接著,又見她衝著他拍了拍被子,示意他上床。
他又是一怔,下意識地向前走了兩步,然後很快又頓住腳步,不確定地問:“你……今晚要睡在這裏?”
她衝著他淡淡一笑,然後點了點頭。
他暗抽了一口氣,不禁回想起七八年前在陶然居時,她便是這樣,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是會偷偷地跑來他的房裏。難道是她終於記起以前的事了?
他激動地問道:“符衣,你是不是想起以前的事了?”
她看著他,一臉不明所以,輕輕地搖了搖頭。
驚喜的神色立即從他的臉上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說不盡的失落。很快他便恢複常態,淺淺笑道:“你確定今夜要睡在這裏嗎?”
想起她剛醒過來的時候,是她親自將他趕下床,並趕出門外的,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他尊重她的意思,怕驚擾了她,選擇分房,這一分房便是一年多,而今夜她卻突然到來,他怕等一下她又後悔。
她沒有回答他,就是淡淡地笑了笑,便鑽進了被窩躺下。
看著她的舉動,他思緒萬千,內心湧動,立在床前怔了半晌,終於開始脫下衣衫,掀了被子鑽進被窩。
“你放心,隻要你不願意,我就不會碰你,睡吧。”他翻過身背對著她。
不知過了多久,黑暗中突然傳來她清清淺淺的聲音:“李大嬸說隻要每天睡在一張床上,就可以生娃娃。”
景升後背倏然一僵,緩緩翻過身,她正側著身麵對他。
“除了李大嬸,還有其他人說你什麼?”難怪她今日一反常態,原來是聽到別人在背後嚼舌根。不過她這樣的改變,倒是他很樂意見到的,起碼證明一點,不管她是不是忘了以前的一切,至少,她還是會在意他,在意別人這麼說他。之前他心頭一直壓著石頭,悶悶的,眼下,他的心情舒暢起來。
她如實相告:“她們說我不能生娃娃,要給你找個二房。什麼是二房?有了二房就能生娃娃嗎?”如果是這樣,那她可以試著去當二房。
景升聽了,頓時湧起一股子怒意:“還有呢?除了這個,她們還說了你什麼?”
“嗯……她們說我腦子不正常,說你腦子也不正常。”
景升輕笑起來,道:“別聽她們亂說,你沒有腦子不正常。你隻是之前一直在生病,病了很久,忘了很多東西而已。”
符衣沒有再說話。
黑暗之中,突然一陣沉默,氣氛又回到先前那般尷尬。
許久,他沙啞著嗓音道:“睡吧。”他翻過身背對著她。
“睡醒了,就能生娃娃了嗎?”突然她清脆的聲音自背後傳來。
不得已,他又轉了回來,道:“你真的很想知道怎麼生娃娃嗎?”
她想了想,道:“我想生個娃娃,劉家嫂子的小寶長得很可愛,阿花和大黃生的幾隻崽子也都很可愛。”
阿花就是她今天抱著的貓,原來是村裏別人家的貓,後來她天天投喂,阿花就變成了他們家的貓。大黃是魯家嬸子養的一條狗,經常跟著魯家嬸子一同來他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