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中曾說這位楊小姐最擅長雙麵繡,當年宮中那位德太妃大壽之日,她送得是一幅雙麵的佛經很受太妃歡喜,那時她也不過十三有餘卻因為這幅雙麵繡名聲大噪…沈唯想到這也忍不住讚人一聲心思靈巧。

她重新收回了眼,眼瞧著底下還站著的楊雙燕,口中是與人溫聲說道一句:“你有心了,請坐吧。”

楊雙燕聞言便又笑著謝了一聲才坐下。

屋中早有丫鬟上了茶點和瓜果,這會她坐在圈椅上,目光卻是不動聲色得朝案上置著的那幅未全的繡帕看了一眼。她的手中握著茶盞,口中卻是與陸覓知柔聲說道:“七姑娘若是喜歡刺繡的話,我雖然不才倒是可以幫襯指點一二…”

等這話一落,她看著陸覓知臉上的怔忡便又朝沈唯看去,跟著是又一句:“左右我在家中也無事。”

沈唯雖然知曉楊雙燕來家中是為了陸起淮,可心下卻難免還有些疑惑。

這位楊家小姐無論是家世還是才貌都是拔尖的,即便她什麼都不做也能引來旁人的青睞。縱然她心中再是喜歡陸起淮,可今日她這行事說話難免還是顯得有些急迫了,就算陸起淮日後再如何,如今的他也不過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庶子罷了。

既如此,這位楊小姐此般行事又是為何?

難不成這位楊小姐也與她一樣提前洞悉了天機不成?沈唯心下這個念頭剛起便又被她摒棄了,書中這位楊小姐對陸起淮就是好的沒有緣故,那個時候還有一堆讀者在底下評論覺得楊雙燕對男主的好實在是來得太奇怪了。

她還記得那會作者曾說過有伏筆,不過看完了第一部她也沒找出什麼伏筆。

楊雙燕一直未曾聽沈唯說話大抵也察覺出了幾分,她把手中的茶盞置於一側的案上,麵上重新拾起了笑意,語氣也平緩了許多:“夫人不要見怪,我以前便一直想要一個和七姑娘這樣的妹妹,可惜家母去的早。”

她越說到後頭,語氣便越發低了幾分,讓人瞧著便生出幾分憐惜。

陸覓知瞧著她這般便朝沈唯看去,她伸手攥著沈唯的衣袖,口中是軟聲說道:“母親,我喜歡楊姐姐。”

沈唯聞言便朝陸覓知看去,眼見她小臉上掛著的幾分關切便也未再說道什麼。

她伸手輕輕撫了撫陸覓知的頭,而後是擰頭朝楊雙燕看去,雖然她心中的疑竇並未有半分減少,可麵上卻重新掛起了先前的溫和笑意:“那就勞煩楊小姐了…”等這話一落,她是又朝陸覓知說道:“你楊姐姐的繡藝就連宮中的太妃娘娘也曾誇讚過,你還不去謝謝她?”

陸覓知原先也隻是聽著楊雙燕說話覺得可憐,倒是未曾想太多。如今見沈唯應允,她便笑著朝楊雙燕重新打了一禮,口中也是柔聲一句:“多謝楊姐姐。”

屋子裏頭說著話——

外頭便又有丫鬟恭聲稟道:“夫人,大少爺來給您請安了。”

這話一落,屋中原先的說話聲便是一滯,沈唯不動聲色得朝楊雙燕看去一眼,即便她掩實得再好,可她卻還是從楊雙燕的麵上看出了一閃而過的欣喜…她暗自挑了挑眉,話卻是如常說道:“請他進來吧。”

沒一會功夫,那布簾便被人打了起來,卻是陸起淮進來了。他眼瞧著屋中的光景卻是一愣,不過也隻是這須臾功夫,他便已恢複如常重新朝沈唯走去,待至人前,他便拱手與人打了一個家常禮,口中是跟著一句:“兒子請母親大安。”

沈唯聞言便輕輕嗯了一聲,她擰頭朝楊雙燕看去,見人低垂著臉,雖然端坐得身姿與先前無異,可隱約還是能瞧出她麵上的紅暈。

她麵上的神色未變,語氣也沒什麼變化:“這是楊家小姐。”

陸起淮聞她所言便朝楊雙燕拱手一禮,喚人一聲:“楊小姐。”

楊雙燕自是也忙同人回了禮。

等兩廂見過禮,這屋中便又恢複了先前的靜謐,到後頭還是陸覓知笑著朝陸起淮走去,她半仰著頭看著人,臉上的酒窩淺淺掛著,口中是甜甜說道:“哥哥,楊姐姐答應日後來家中教我刺繡,等知兒和楊姐姐學得差不多了,便給你和母親都做一個荷包。”

陸起淮耳聽著這話也隻是朝人笑了笑,他伸手撫了撫陸覓知的頭頂,而後是重新朝沈唯看去:“既然母親屋子裏有客人,兒子便先回去了。”

雖然時下風氣開放,可未婚男女之間總歸還是有些避諱…

沈唯聞言便也未說什麼,隻是朝人點了點頭,等到陸起淮退下,她才朝楊雙燕看去。還不等她說話,楊雙燕卻已先開了口:“卻是我忘了,前些日子我在葉柳齋中定了一批古書籍,如今應該也差不多到了。”

她這話一落便起身朝沈唯打了一禮,臉上也含著幾分抱歉:“等明日我再來拜訪夫人和七姑娘。”

葉柳齋是城中最大的書齋,裏頭時常會賣些古書籍,隻是這些古書籍尋起來太過繁瑣都需事先預定…這話說得合情合理,何況這位楊小姐還是有名的書癡,即便誰聽到這個理由也不會過多懷疑什麼。

不過沈唯心中卻知曉這位楊小姐如今隻怕是眼見陸起淮走了,這才也坐不住了。她撐在扶手上的手稍稍蜷了幾分,心中的那股子興然也越發深了,這事…還當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