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睢緊攥著她的手一頓,他不明白,為什麼隻是區區幾顆棋子,沈唯卻會有這樣大的反應?他慣來是個厲害的,無論是在朝堂還是在戰場,他一向是所向披靡的,可此時,他卻覺得疲累不堪。
他所有的手段所有的心思,擺在她的麵前,竟好似變得什麼都不管用。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沉默得鬆開了先前緊箍著她手腕的手,而後他便瞧見了那處明顯的紅痕。
趙睢眼看著那處的紅痕,原先縈繞在身上的陰沉卻是消了個幹淨,平添得卻是幾分自責,他先前真是氣糊塗了才會行出這樣的事。往常他們在床上,他不小心多用了些力道,她便疼得眼淚汪汪,如今這麼深的痕跡,可見她先前得多疼。
“你——”
他小心翼翼得朝人伸出手,卻是想替人按揉一回,隻是他的手還沒觸到她的手腕便被沈唯避了開來。
趙睢的手懸在半空,身子也有一瞬得僵硬,他抬眼朝人看去,卻隻能看見她半張淡漠的麵容。他心下悶得厲害,就好似被人用手抓著整顆心髒喘不過氣,不知過了多久,他才開了口啞聲道:“我還有政務,今夜你先歇息吧。”
等這話說完,他便起身往外走去。
隻是臨來走到布簾處的時候,趙睢卻還是停了步子朝身後看去,眼看著不遠處的那個人,口中是緊跟著一句:“外頭的事,你不必管,你隻需等著做我的皇後便是。”他說完這話也未見人出聲,負在身後的手便又多用了些力道,可他到底也未再多說什麼,隻是轉身朝外頭走去。
水碧和秋歡原先就一直侯在外頭,她們自然也聽到了裏頭的爭吵聲,隻是沒有吩咐,她們縱然再是著急也不敢進去,這會眼見趙睢出來,兩人自是忙垂了頭朝人屈膝一禮。
而趙睢眼看著她們,原先邁出去的步子一頓,口中是跟著淡淡一句:“你們進去,好好伺候她。”他這話說完卻是又朝身後看去一眼,隻是此時布簾早已落下,他又能瞧見什麼?可他卻還是看了許久才繼續往外走去。
等到趙睢退下——
水碧和秋歡卻是再也按捺不住,她們忙打了簾子往裏頭走去,在瞧見她那通紅的手腕時,就連素來冷靜的水碧也忍不住驚呼一聲,她忙開口與秋歡吩咐道:“快去裏頭把那盒子軟玉膏取出來。”
秋歡耳聽著這話自是忙應了。
而水碧卻是又去倒了盆熱水,而後她便絞了一方帕子替人小心翼翼得揉起手腕上的紅痕。她一麵替人揉著手腕,一麵是紅著眼眶說道:“夫人又何必和陛下置氣?就算他真的要納妃,您也是皇後,他的心中也始終隻有您一個人。”
沈唯耳聽著這話卻不曾說話,她隻是低垂著一雙眼看著自己的小腹。
她不知道該怎麼和她們解釋,他們那個時代,相愛的兩個人是容不得第三個人存在的,縱然她在這個時代待得再久,她也不能忍受和其他女人同時分享一個男人。
秋歡已經取來了軟玉膏,這會便同水碧一道半蹲著在沈唯的跟前,她小心翼翼得替人塗揉著手腕,眼眶紅彤彤的,就連嗓音也啞得厲害:“是啊,主子,陛下對您的心意,就連我們也都瞧得一清二楚。何況如今您又有了孩子,若是您把這個消息告訴陛下,他肯定是有法子的,您為什麼不與陛下說?”
她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主子不肯與陛下說,也不肯她們說。
明明說了,很多事就能解決了。
“因為…”
沈唯的聲音很輕,她的手撐在小腹上,口中是緩緩說道:“我想看看他的心,也想看看我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