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少魚不是“他”,而是“她”。
顧不聞的情敵是個女的。
他雖想通了其中關竅,卻鬱氣難消。本來光吊著一口氣上了三樓,這會兒全泄了。
倒並不茫然,反而有股新的燥意升起,讓他恨不得薅起林鹿好打一頓。
不是他歧視搞女同,愛情麵前人人平等,男女都一樣。
但林鹿好這小傻逼,連人家是男是女都沒搞清楚,這單方麵真愛就有點操蛋了吧?
不過……雖然是個女孩兒,顧不聞也沒掉以輕心。從小到大依他的眼光看,林鹿好性向比較偏向大眾口味,但到底不敢去賭那百分之一的可能。
因為林鹿好還真就挺博愛,路上看見隻貓狗都愛來愛去的,更不要講了。
顧不聞憂慮重重,思維從“林鹿好找到真愛”發散到“林鹿好出櫃被她媽打爆”,不由心頭發苦,汗如漿出。
……
晚上回去沒走路,顧不聞讓司機來接,帶林鹿好回顧家吃飯。
林鹿好特別喜歡他們家那小別墅,紅磚襯著綠化,有種中式的古意。
她跟著顧不聞後麵進門,脫鞋。然後左右張望,跟剛做完飯的阿姨打了聲招呼。偌大的房子除了他們三個仿佛沒別人,空曠到發令人發怵。
林鹿好喊完甜甜的一聲“阿姨”,又照例問一:“爺爺今天也吃過了嗎?”
她嘴裏的“爺爺”是顧不聞的爺爺。阿姨說“吃過了,就等你們”,林鹿好便也沒再多話。
至於顧不聞更不要說,他向來罕問這種問題。
整棟別墅大是大,但主人就爺爺和他兩個。顧不聞他爸媽去得早,一場突發車禍帶走了兩個人;照理說白發人送黑發人是天下頭等傷心事,可顧不聞他爺爺剛硬了一輩子,出殯時愣沒掉一滴淚,隻是從此表情全結了冰。
顧不聞和他爺爺親情淡薄。爺爺對他懶於管教,顧不聞還樂見其成,彼此涇渭分明,爺孫親情沒地兒維係。
世界上多的是打也打不死、分也分不開的骨肉情,但也多的是冰霜陌路,即使身上流著同樣的血。
老爺子吃飯早,菜剛剛重又熱了一輪,端上金絲楠木餐桌。那桌子不僅寬敞還冰,林鹿好吃飯可講究個環境,溫暖、溫馨!她硬往顧不聞那邊挨,仍嫌兩椅子之間距離太大。
顧不聞拿眼睨她,沒說什麼。他那一肚子火還沒消呢,顧自己悶頭夾菜。
結果林鹿好太沒眼色,吃飯也要跟他討論她那單戀對象:“哥你說,我明天去三樓看看行嗎?我要是跟他打招呼他認不認得出我?”
顧不聞眉心抽動,沒理。
林鹿好咬著嘴裏一片黃瓜,一邊嘮嘮叨叨自己的少女心事。顧不聞越聽越吃不下去,最後筷子“啪”地往桌上一放,煩道:
“還吃不吃了?滿桌子菜都堵不上你的嘴。”
他冷眼一厲很能唬人。林鹿好看他突然發難,當場就愣了,回過神嚇得低頭扒飯。
心裏委屈:怎麼不讓她說話了?以前飯桌上顧不聞那張嘴,比她還能叭叭叭呢!
她一安靜,整個家裏更沒活氣。顧不聞嚼了會兒飯,又覺得沒滋味。
他側眼看她。發現小腦袋低著,正在那小雞數米,嘴巴裏倒是塞了一團,腮幫鼓起,當真可憐見的。
心頭忽軟,手伸過去幫她揩掉了最邊上一粒飯。
林鹿好揣摩他表情,覺得警報解除了,膽子一大又開始蹬鼻子上臉:
“你甩臉子給誰看呢,嚇得我飯都吃不香了。”
天天除了吃就是睡,就這隻小草履蟲還什麼愛情不愛情的。
顧不聞冷笑一聲。換了隻手往上移,指腹在她眼下那滴淚痣上重重剮蹭,力道火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