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被顧不聞親了一下,林鹿好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不太對頭。
首先, 是不敢看對方了。看一眼就心跳撲通撲通, 再看一眼更完蛋,心跳直上二百邁。以前也曉得顧不聞好看, 現在突然覺得:怎麼這麼好看呢!哪兒哪兒都美!瞧這五官, 眼睛是眼睛, 鼻子是鼻子的……
正因為好看, 所以更不敢多看,害怕自己的心從喉嚨口跳出來。
再一個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變化是胡言亂語。以前對著顧不聞也瞎說, 顧不聞再接, 兩個人正好湊一對對口相聲。現在不行了, 簡直語無倫次:“你看這個星星真圓啊!”“你, 你看這馬挺鮮豔……”
到桑城海灘的第二天,他們在海灘上看馬。太陽比第一天還要大,有一種裸 | 露在外的皮膚都要燒起來的錯覺。但馬自巋然不動, 它站得直挺挺的, 但眼睛隔一會就慢慢地閉起來, 然後又猛的一下睜開……跟人在課堂上打瞌睡的狀態一模一樣。
林鹿好看得有趣,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摸它睫毛。那馬在陽光底下早已昏昏欲睡,這回被摸了也沒什麼反應, 隻是慵懶地掃了掃尾巴。林鹿好邊摸它的眼睫毛,邊轉頭對顧不聞興奮:“聞聞哥哥快看!它的睫毛真是太長……”
她是太遲鈍了, 直到轉頭才發現另一隻手被顧不聞緊緊牽著。他深怕那馬突然有了什麼動靜嚇著她,但顯然沒有, 反而是她看上去被他嚇得不輕。陽光照在玫瑰色的臉頰上,眉尾被浸透了金羽般的光澤,她紅潤的嘴巴微微張著,張成一個小小的O型,顧不聞心如馳馬。
但是他不敢再輕舉妄動了,事實上想起昨天他就有點後悔——他還沒正正經經地表一次白呢,但是這麼好的夕陽,這麼瑰麗的氣氛,他差點就不想做個人了,討個臉頰吻還算輕的。這樣一想,人更理直氣壯了些。
林鹿好的手像隻小兔子一樣在他手掌裏撲撲亂動,還汗津津的。小時候是她主動要來牽他去各地玩耍,現在要撒手,顧不聞可不願意。他享受著她投來的有點羞、又有點嗔的眼神,施施然問:“要不要騎馬?”
林鹿好的注意力又被轉移了,她說“想騎”。顧不聞就跟工作人員說了兩句,一個皮膚曬得油黑發亮的大叔就朝林鹿好走過來,開始指導她上馬。
林鹿好試了兩次,笨拙地坐上了馬鞍。那馬原本看上去困得要命,這會兒倒精神了,雄赳赳氣昂昂地挺著身體。顧不聞在一旁幫她牽著馬韁,領著一人一馬繞沙灘慢悠悠地走。
這回發困的又變成林鹿好了。顧不聞偶爾回頭,看到她開始打瞌睡,又催她“ 醒醒”,省的好好一個漂亮小姑娘,等會掉到馬蹄子下麵都來不及救。林鹿好勉力睜大困乏的眼睛,跟顧不聞搭話:“聞聞哥哥,你又變騎士了,王子都是騎在馬背上的。”
她軟糯糯地咬著字,但因為帶困意所以實在有點黏連不清,有種嘟嘟囔囔的可愛。顧不聞往前走,很灑脫:“騎士就騎士,王子不當了。誰愛當誰當吧。”
如果王子都必須坐在高高的白馬背上,隔著距離和她比肩,那還不如當騎士。起碼在離她最近的地方,起碼充有保護作用的佩劍不會隻是擺設。
林鹿好抿著嘴笑,傻乎乎的:“現在可不流行王子公主了,現在都喜歡公主和騎士……”她話說到一半,顧不聞轉頭笑睨她一眼,是個能撥動一池春水的表情;起碼林鹿好一下子就方寸大亂了,心湖蕩漾地說著瞎話:“啊,聞聞哥哥!你看這天真藍啊!”
藍什麼藍,隻有一小片藍,還不清不楚的。剩下的全是紅,因為又快日落了。顧不聞猶如離鄉浪人,牽著他的馬,馬背上坐著他心愛的姑娘。就這麼不知疲倦地走,能一路走到天涯海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