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被傷,一切都變得紊亂。

昏眩間,隻聽見急急的腳步聲,女人的叫聲。混亂中,她竟然還分辨得出他的聲音。

清冷彌怒,“交宗人府。”

宗人府,那牢獄就是個酷刑鬼地。

她輕輕一笑,墮入黑暗前,她的意識出奇清醒:這次她是再也活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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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中天,琴芳宮。

芙蓉繡帳裏,青絲披散了一床,華妃臉色醉若桃酡,癡迷地望著男人精瘦結實的身~軀。龍非離卻猛地推開身~上的嬌軀。

“皇上?”

“你剛才給我喝的湯下了什麼東西?”龍非離眸色一沉,披上袍子。

華妃嚇得俯~身趴跪在床上,惶恐道:“臣妾隻是想那藥能增加情趣,臣妾——”

“敏兒,隻此一次,明白了嗎?”皇帝冷冷撂下話,甩袖揚長而去。

凝著男人的背影, 華妃咬牙, 那麼烈的藥, 他居然能忍著不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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璿璣蜷在稻草叢中,鞋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腳底冰凍沁涼,像踩進了冰雪裏。心頭一抹血痰洶湧,上下不得,捂住嘴猛地一陣咳嗽,暗紅順著指縫緩緩流下。

初春的天氣還霜冷如虎,地牢又陰暗寒冽,她隻覺頭眩如火燙,知道定是著了涼,勉力把單薄的衣衫拉攏了一下,手又驟然跌下,試了幾次,竟無力再抬起。

突然,草叢中輕輕一陣聳動,一隻巨大的老鼠竄出,躍上她的手腕。

她苦笑,她甚至沒有力氣去趕走那隻黑毛畜牲。

獄中多碩鼠,也不怕人,那東西兩眼眯起幽綠的光芒,撕咬開她腕上的肉。

她隻是笑,咬牙忍著,意識開始模糊。

恍惚中,有人握過她的雙腳放進自己的懷中,她緊閉了眼,鼻中清檀香氣薄繞。

“翠丫,翠丫。”她口齒含糊。那是她的貼身小丫頭。她畏寒,天冷的時候,那個不多話的小丫頭總是這樣幫她取暖,雖然曾她多次告誡過翠丫不要。

隻是,翠丫不是已經死了麼。

她淚流滿麵,往那抹溫暖再偎緊一點,“翠丫,他是壞人,他把年家的人趕絕殺光,今天,他打了我。”

胸口淤悶痛苦,腳背凍瘡瘙癢,她忍不住兩腳交疊互相廝磨起來。

空氣中,逸過輕細的歎息。

她被摟進一個人的懷中,那人把她的雙腳放到膝上,為她輕輕撓起來。

“為什麼皇後當天要把我救下?我死了不正遂了他的心嗎?”貝齒把唇咬出血,與簌簌而下淚水混融在一起,再也釋不出清濁濃淺。

“是,他是壞人。”那人收起手,拍著她的脊背,輕聲哄慰。

月光疏冷,從牢房牆壁上端的小窗漏了幾絲進來,晾在一張臉上,鳳目狹長,眉心凝簇。

“你沒有死,不是皇後要救你,是因為朕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