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這人有恩必報。”女人緊盯著青衫男子。
一聲輕笑,男子從燈火的陰影裏慢慢走了出來,女人微微怔住——這個男人真好看。
眉宇疏朗,眸似星漆,唇紅齒白宛然是一名清俊雅逸的少年郎,然臉似刀刻棱角分明,一身青衣如鬆,給人一種極沉著穩健的感覺。
他眸含笑意,“姑娘,你連自己也保不住,如何報恩?”
女人名冷珊,生性高傲,一聽他這話不禁微微來氣,她知他武功極高,自己甚至還看不清他用的是什麼兵刃或暗器把地上的男子製服,又在轉目間把門口數名獄卒無聲無息放倒,但實際上,她並不用他救,因為她家中與藩王也是相識的,她父兄是這樂陽郡中名頭最響的匪盜之一,占山而處,手下強手極多。
她與父兄慪氣,憤而離家,後卻在林間遇上縣令母親,她心中正氣悶,便動手去劫那老太太,焉知她身邊藏有好手,自己反倒失手被擒。
若她說出父兄名字,那縣令也不敢動她,隻是她還與父兄撤氣,才惹來一身牢獄。
此時聽男子一說,激起心中火氣,正要反唇而譏,卻見男人眉目如畫,眸含淡笑,越發俊逸如雲風,心裏竟是莫名喜歡,到口的話便成了“敢問公子姓名”。
“夏桑。”
男子淡聲道來。
“夏桑。”冷珊放在嘴裏一嚼,目光如灼盯著夏桑,又舊話重提道:“你為何要救我?”
“我歡喜便救了。”夏桑唇角一展,突然又微微擰了眉,“有人來了。”
男人輕淡一句話,眼角眉梢卻風華別具,冷珊心中一蕩,怔怔盯著他看,冷不防他一握她手腕,“跟我來。”
腳下閣樓屋簷似閃,冷珊這才知道這男子不但武功高明,這輕功也極高,
背後追兵眾多,火炬明亮。嚴厲的吆喝聲音緊壓在背後,她心裏焦急,以為必定被追上,哪知他抱著她在夜色中輕躍如飛,頃刻間已擺脫追兵,隱入山林。
“夏公子,你似乎對縣衙情況極熟,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何要救——”冷珊微疑道,剛才追兵到來,他便是帶著她從牢房盡頭另一扇小門離開。
“倒是位喜歡尋根究底的倔強小姐。”夏桑斂眉一笑,打斷了她,“若夏桑藏掖不說,倒顯得夏桑氣度窄小了。”
“在下是藩王的疏房表親,家在帝都,近日來樂陽遊玩。”他說到這裏,微微頓住。
冷珊眸光一亮,“我適才聽那男人說,縣令今夜到藩王府相陪朝廷來的貴客,莫不是你?”
夏桑嘴角微揚,沒有應聲。
“你是朝廷的人,為何會——”冷珊自小跟隨父兄,做的雖是打家劫舍的行當,卻也閱人甚多,看夏桑一身清貴之氣,他雖沒承認便是帝都來人,冷珊卻幾乎已能篤定這位帝都來的大人便是眼前的俊美男子,目光落在兩人相握的手,她臉上一熱,頓時噤住了話語。
顧慮對方殺人滅罪,夏桑數天來的搜查都是秘密進行,搜查無果,夏桑思謀過後,才在今夜找了樂陽藩王莊清,他跟在龍非離身邊已久,龍非離對各藩王一直不掉輕心,對莊清的情況知之甚多,也知他曆來與匪盜勾結。
當然,碰上公主一事,他也必不敢怠慢。但畢竟此事越多人知道,玉致若還沒遇險,風聲一旦走漏,不必龍修文下達指令,匪盜必定把玉致殺掉,劫持公主是可株九族之罪。
是以樂陽郡各夥匪盜並不知道公主被劫一事,而藩王與各山匪盜也有點交情,冷珊聽說夏桑是藩王表親,雖知他是朝廷來人,倒不驚懼,看他英俊如玉,年紀輕輕竟已是朝官,心裏反越加歡喜。
“藩王新納一名美貌小妾,我在席間聽縣令說,他近日捕得一名女子,雖膽大妄為之極,但論容貌倒不比藩王這小妾遜色,我心中好奇,便夜探這大牢,果然......沒有失望。”
男人的話驀然收住,冷珊已是心頭怦跳,隻覺臉頰如燒。
夏桑放開她的手,她心裏卻想,他一直握著自己的手才好,她殺人如麻,向來驕傲,不事忸怩,這時卻不禁低下頭,羞澀道:“你救了我,不怕你表兄說你嗎?”
沒有聽到男人回答,冷珊微怔,抬頭一看,卻見夏桑似笑非笑地望著她。
她臉色倏紅,夏桑微微一笑,道:“即使我開口向藩王把你討過來也沒什麼,不過是給那縣令一個麵子,畢竟你動了他的母親,我暗下把人救走,他不知道這劫人的是誰,心裏反倒不落疙瘩。”
冷珊心裏早已欣喜若狂,聽得他此話,心裏又是一蕩,不覺靠近了他些許,道:“若你能早來一點倒好。”
語氣裏竟已有幾分情人間的嗔笑嬉罵。
夏桑不動聲色,隻道:“小姐此話何意?”
冷珊嗔道:“我的玉鐲子教那牢頭拿了去,聽那些獄卒說,他是要去孝敬藩王新納的小妾,便是剛才你說的那位夫人。”
“哦,你的玉鐲子?”夏桑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