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倩芳專注,是以很快覺察出人群中的異樣。那道目光雖很快別開,但她確信無誤,那是洱蒼——洱蒼在打量著那個男人。
隻是,洱蒼的眸光閃轉太快,她看不到那奴子眼裏的東西。她心裏本憤怒酸澀,百感而集,這時又多了絲迷惑。
突然,那龍九微微抬起頭。
他是覺察到什麼了嗎?林倩芳疑惑正重,卻又聽得一陣陣腳步聲從山洞以外傳來。
那樣遽重的步伐,來人必定......很多!
她瞬時在所有人麵上看到驚慌,暗地裏看她好戲的,臆測著那個男人來曆的人此刻都措手不及,追兵來了!
......
朱七是被淩亂驚恐又夾集著喊叫說話等種種聲音吵醒的。
爾後,不知誰說了句什麼,所有聲音頃刻撲滅。
她閉了閉眼,還想再睡,睡意卻散了些許。伸手去揉眼睛,又被人扯下在臉上肆虐的爪子,感覺身子被人攙扶起,被安置在縈著淡香熟悉的懷中。
“阿離。”
她咕噥著,聽得那人道:“忍耐一下,我帶你下去,山路有些顛簸,馬車上再好好睡。”
“嗯,咱們要趕路了去看你師傅。”
她應著,睜開眼來,冷不防被麵前忽然下跪的身影嚇了一跳,又聽得對方朗聲道:“臣叩見娘娘。”
前方謙恭爾雅與她見禮的正是那被於林二家“念念不忘”的寧君望。
她怔愣半晌,直到撲哧一聲輕笑傳來,循聲看去,隻見山洞裏陡然多了不少人。龍梓錦,夏桑,段玉桓等人都攜妻子到了。玉致正掩著嘴,一臉促狹地盯著她看。
她不過是才睡了個小覺,這人怎都湧上來了?
又見地上一片安靜,滿目是黑壓壓低垂的頭顱,那於林兩家的人全數跪在地上,空氣中隱隱透出絲屏息靜氣的緊窒。
抬頭的時候目光剛好落在岩壁旁俯跪的林倩芳身上,女子頭垂得極低,朱七看不清她神色,卻見她身子顫抖厲害。
朱七不由得蹙了眉,帶著初醒的惺忪,尚有幾分不利索,道:“君望,你怎麼跑這邊來了?還是說......我在做夢?”
她話口未完,笑聲一片,正是那邊玉致幾個。
霓裳笑著輕咳出聲,龍梓錦一驚,即剝下披風,將她裹進懷中,霓裳滿臉通紅,羞聲道:“呆子,你這是做甚!我又不冷。”
“那可是哪兒見著不適了?”龍梓錦卻更見心焦,握了她的手。
霓裳隻不答他,她確實未見不妥,適才是笑岔了氣,想了想,回握住他的手。
龍梓錦這才稍擱了心,他又怎知道,霓裳此刻想,縱使二人無法舉案齊眉,她想她也不再遺憾。
一旁,寧君望道:“稟娘娘,臣因公務需回京與皇上商議些事,歸京後聞夏侯說皇上攜娘娘出了宮,問了路線,遂趕到此處來。”
寧君望為人持穩,君臣間向來融洽,他與朱七也是相熟,聽得這位娘娘如此說,也不禁生了些笑意,但他當不似玉致幾名女眷那般玩笑,隻端正姿態回稟。
他過來之際,正值龍非離攜朱七上山,青蓮教與於、林戰畢,後者見機逃遁雪峰,後隱伏暗處隨駕而行的段玉桓率兵製住了青蓮教教眾。陸凱一說帝後行蹤,眾人雖諳龍非離之能,但到底顧慮,便尋了上來。
因段玉桓領了不少禁軍上山,洞外一時喧響。
眾人進得來,於淳不意在此看到寧君望,而寧君望甫進來看到他,隻略一點頭,卻朝龍非離下跪便拜,施行大禮。
於淳與林家眾人一下大驚,又有誰會想到這同處一處的竟是當今天子。
念及之前種種,誰不額浸重汗,立時散跪一地請罪。
有膽大者,察言觀色去,卻見皇帝神色素淡,並沒說什麼,隻微微擰眉往膝上女子看去。
卻是龍非離看朱七眼底浮清,倦意甚重,心中微躁......她不複靈力,之前又受了林晟之擊,懷孕對她來說,耗損極大,隻令不許作出一絲聲響吵醒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