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塵封的往事(2 / 3)

“坦誠這種東西,在我身邊很少出現。”

在他的世界裏,每個人都戴著麵具,說著虛情假意的話。

這話讓封櫻的眼神黯了一下:“紹先生,對一個你不太了解的人這麼說,不是你平常的水平。”

“嗯,是不夠了解。我也是直到最近才知道原來你是我媽挑來的特種兵保鏢—一個擁有著從商天分,完全可以勝任一個集團的首席秘書的女兵。你把自己隱藏得很好,但你的本性還在。”

紹勁甫知道這件事沒多久。

在他原本的想法中,那種特種女兵,必是孔武有力的女人,不該這麼秀氣可人,她的冷靜、她的理智,是他欣賞的。

“原來你已經知道……”這倒讓她鬆了口氣,“那你就越發應該明白的。你是商人,我是軍人,我們的圈子不同,世界不同,所以,紹先生,在我完成任務離開之前,請你別再說玩笑話。我唯一的希望是可以圓滿完成任務,回去述職。”

比起外頭這個複雜的世界,她更愛兵營裏簡單的生活。那兒沒那麼多爾虞我詐,她隻需要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好了。

她喜歡過得簡單一點,雖然有時她會出很複雜的任務。

“如果我說,我不準備放棄追求你呢?”

那是那個聖誕夜,他扔下的最後一句似真似假的宣告,而後,他開始稱讚菜品不錯,不著痕跡地將話題轉開了。

封櫻以為他隻是因為麵子上過不去,故意那麼說的,也就沒多說什麼了。

後來,他們回了國,日子依舊不鹹不淡、忙忙碌碌地過著,他們之間的關係一如平常,不疏離,也不親近……

直到有一天中午,紹勁甫突然甩開所有人,自己開車跑了。

封櫻意外發現他私自外出,忙追趕上去,還打電話責怪他不應該一聲不吭地離開。

他說:“舉報事件都過去這麼久了,也許他們隻是嚇唬人。別草木皆兵,我很快就會回來。”

封櫻沒告訴他,自己在跟蹤他,一路相隨,隻見他進了一家珠寶店—那種專門定製珠寶的手工首飾店。

她跟了進去,店很大,沒找到人,出來時,看到他手上拎著一個紙袋,嘴角勾著一抹奇特的笑,正獨自走向停車場。

就在這個時候,有三個口罩男衝了出來,似乎要將他拿下。

紹勁甫什麼都好,就是運動細胞比較差。雖然男人都會打架,但在麵對訓練有素的專職打手時,他的那些防身技巧簡直就像過家家,挨打是必然的。

那一刻,她離他不遠,飛奔過去,以自己非凡的功夫將那三個意圖不軌的家夥一一打趴下,驚人的格鬥身法令紹勁甫目瞪口呆……

那一天,為了護他周全,她在對方亮出刀子後受了點傷。

最後,那三個歹人被送進了警局,而她被送去了醫院。

那一天,紹勁甫緊張得不得了,對著醫院的人直吼,以為她要死了,因為那一刀捅的是她的肚子,出了不少血,好在沒有傷到內髒。

那一天,他抱她上車子、進醫院,瘋子似的喊醫生、護士,那場麵鬧得很大,她有點尷尬。

那一天,在她的傷口包紮好之後,他不顧一切地抱住她,什麼也不說,隻是臉色白得可怕。

那一天,回去的路上,他一聲不吭,回到家後,悶頭回房,把門摔得砰砰響。

那一天,封櫻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了他。她覺得,她做了一個保鏢該做的事,難道這也錯了嗎?

揣測別人的心思,不是她的強項。

第二天清早,她爬起來,雖然身體有傷,不能運動,但她還是習慣早起,去散散步也好。

林蔭道上,紹勁甫靜靜地坐在樹下,對著東升的太陽,似乎是在看日出,也似乎是在等她。

男人古怪的性格是她理解不了的,而且,她也不想去理解—那個複雜的世界,那種複雜的感情,她不想多費心思去研究。

“封櫻。”他卻低聲叫住了想要越過他的她。

封櫻隻得轉頭睇他:“什麼事?”

他來到她麵前,與她兩兩相望,目光深沉如海。

“為什麼那麼拚命救我?”

“因為那是我的任務啊!”她不假思索地作了回答。

“僅僅是任務?”他不死心地繼續問。

她眨了眨眼睛,沒有吱聲。

“當真沒半點私人感情在裏頭?”

他比其他任何時候都要亮的眼睛帶著太多的期待,封櫻一時竟不知要如何作答。

她的世界裏都是軍人,她與他們總隔著遙遠的距離,因為她刻意地疏離,也因為很少有機會近身接觸。對於她來說,二十幾年的人生當中,這個叫紹勁甫的男人,是除親人之外唯一一個與她共同生活、共同工作、共同處理問題的男人,也是唯一一個抱過她的男人。

他於她而言,總歸是特別的。

“如果保護你不是我的任務,你隻是普通人,我也會救。保護國民安全,是軍人的天職。”

這句話,讓紹勁甫很挫敗。

“你對我就沒半點感覺嗎?”

“什麼感覺?”

“見不著就會坐定不安。”

“還好,我隻要一看書,心就能定下來。”

為此,紹勁甫鬱悶到想撞牆,轉身折回了自己的住處。

那天清晨,封櫻散步回來,保鏢一臉焦急地對她說?:“紹先生失蹤了。”

失蹤是什麼意思呢?就是手機沒帶,車開走了,保鏢沒跟……

最後,他們在無人的河邊找到了車,車裏卻沒了人影,駕駛座上隻留了一張紙,上麵寫了一句話:試試你夠不夠了解我,找得到我,我回來;找不到我,我離開。

這話是什麼意思,封櫻猜不到,他唯一留下的有用的信息是,他並沒有被人綁走,而是自己走的。

那個家夥想得到怎樣的結果,她不知道,她隻知道,必須找到他,在他發生意外之前。

那天白天,封櫻找了很多地方,可惜都沒有他去過的痕跡。

那天晚上,她想到了聖誕節時他說過的話:“紹家於我而言沒有溫暖,唯一的溫暖,早已被埋葬。”

那天午夜,她在淩園找到了他。

那個在冰冷的夜裏被凍得瑟瑟發抖的男人,一直坐在墓碑邊上,似乎很閑適地在欣賞天上的星月,在看到她拿著電筒找來時,瀟灑地揮手,笑容如月光,歎了一聲道:“想不到,這世上竟還有人了解我。”

找他找得幾近瘋狂的封櫻跑過去,衝他怒吼:“你在發什麼神經?!”

他眉飛色舞,張開手臂對著她:“沒什麼,隻是想找點溫暖。如果你想要我,如果你想溫暖我,那請你抱緊我,再不要放手;如果你不想要我,那就別管我,我是生還是死,無關緊要……”

封櫻想一走了之,可是,看著月色下孤寂的他,她竟然狠不下心掉頭離開,而是不知不覺地走向他,將冰冷的他抱住,給予了他剛才他開口想要的溫暖。

那一刻,他緊緊地抱住她,虔誠地在她發上落下一吻,呢喃道?:“終於有人真正在乎我了,真好……”

那一晚,在回去的車上,紹勁甫從口袋裏取出了一枚戒指,套在了封櫻手上:“以後做我的女人,不管未來有多少風雨,我們都要一起麵對,好不好?”

望著深情的他,封櫻發現自己竟拒絕不了他,任由那枚戒指留在了無名指上,隻因為不久之前他向她傾訴的故事太過淒涼……

……

“你爸去淩園拜的是誰?”聽封紹昀珩說到這裏時,秦芳薇忍不住好奇地問了起來。

“紹家於我而言沒有溫暖,唯一的溫暖,早已被埋葬”,這話大有玄機。

封紹昀珩不覺扯起嘴角,冷笑了一聲:“紹家的一個秘密。”

“什麼秘密?”

秦芳薇的眼皮狠狠跳了跳。

封紹昀珩摸摸她的絲發,淡然道:“紹勁甫不是紹富貴和紹夫人的親生兒子,他是他們借腹產下的孩子。淩園裏埋的是我生理學上的祖母,是唯一給過我爸溫暖、名義上被稱為奶媽的我爸的親生母親。”

聞言,秦芳薇不覺愣了愣,腦子裏第一時間閃過的想法是:豪門果然是非多,想不到紹家也是如此。

在外界人眼裏,紹勁甫是個孝子,現在看來,那些全是做戲。家庭和睦的表象底下,各懷鬼胎才是真的。

可是,紹勁甫再可憐,也必有可恨的地方。他出軌,離婚後將兒子冷落在一旁。作為丈夫,作為父親,他都不負責任。

“哦……”她點下了頭,“那後來呢?”

“後來啊……”封紹昀珩想了想,瞄了一眼邊上的手機,繼而將它取了過來,登錄了一個雲盤賬號,“要不,你自己看吧。”

“我自己看?”秦芳薇有點狐疑。

“我媽將她和我父親的那點事記錄在了一個本子上,後來我將它們一個字一個字地敲了出來,永遠地保存了下來。在愛情裏,我媽是個傻女人,紹勁甫是個壞男人……至今我都想不通,我媽怎麼就被我爸的花言巧語給蒙蔽了雙眼……”

唉,這男人對他父親得有多不滿啊!

她看著他,好心疼他。

每個孩子都希望自己的父母是恩愛夫妻,父母是活榜樣,他們會給子女建立起人生最初的婚姻觀,並且,這將影響子女一生。有數據顯示,離異家庭子女的婚姻幸福指數,要遠遠低於父母恩愛的家庭。

秦芳薇很想安慰他的,可是一時不知道要如何安慰,隻接過手機,點開了那個文件,走進了由他母親記錄的獨屬於她的婚姻和愛情當中。

文件有點長,前麵的內容和封紹昀珩說的差不多,後麵是封櫻心路曆程的見證。

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滋味?我不太知道。

在家裏,我敬愛父母,愛惜妹妹,可我沒辦法在父母跟前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