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的事情誰都預料不到。

步驚瀾一時默然,宮門外的喧囂聲嘈雜無比,有刀劍碰撞在一起的聲音,有鐵甲倒地的聲音,有宮人內侍四處逃竄的聲音。

而這承乾宮卻寂靜的連呼吸聲都能仔細聽到。

步雲笙半仰起頭,從鼻間深深吐出了一口氣,“皇叔一如既往的心狠手辣。朕當初就應該沒有那麼多顧忌,直接殺了你。”

白落幽一襲白衣勝雪,大步流星的走到承乾宮內,聽著步雲笙那無奈又狠厲的聲音。

她微微勾唇,“即便你殺了他,這個皇位你也做不久。”

房內兩人聽到她的聲音,具是齊齊回頭去看。

“這六年,民怨層層加重,不是我們,也會是別人,不是百姓,也會是寧國。”白落幽站在步雲笙對麵,眼前的少年雖孱弱纖瘦,但卻比自己足足高了半個頭。

步雲笙嗤笑一聲,“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步雲笙,做皇帝,你快樂嗎?”白落幽問道。

步雲笙眼眸微動,他輕輕勾唇,“快樂?當然快樂,朕想要什麼就要什麼,朕想要誰死,誰就得死!不過是流年不利,才會輸給你們。嗬,不過是朕尚且年輕罷了。”

白落幽看著眼前的少年,心中驀的湧起複雜的情緒。

遙想當年,他隻是一個追在她身後,偷溜出宮,躲在王府,叫她仙女姐姐的孩子。

緊接著,從殿外又走進來一個人,沈鳳析一襲冷色鎧甲,手持刀刃,無聲無息的站在距離三人之外不遠的地方。

步雲笙冷冷勾唇,看向沈鳳析,“沈將軍,你還等什麼?還不將亂臣賊子拿下!”

白落幽和步驚瀾看向沈鳳析。

沈鳳析卻麵朝步雲笙,單膝下跪,頷首抱拳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將禮。

“皇上,沈家滿門忠烈從未做過忤逆聖意之事,今臣已廢離沈家,所做之事,與沈家全然無關。”

他做個亂臣賊子不要緊,可絕不能令家族蒙羞。

“你要幹什麼?”步雲笙慌了,他踉蹌著往後退了兩步,滿眼不可置信的看著沈鳳析,“我們不是說好了嗎?朕要步驚瀾的命,你要白落幽……你……嗬嗬,朕明白了,你是個懦夫,連心愛的女人都把控不了!事到臨頭,還想退縮!”

他怒睜雙目,扶著身後的龍椅才勉強站得住腳。

沈鳳析目光沉沉的看了一眼白落幽,唇角若有若無的噙著笑意,“你說得對,不該助紂為虐,這王朝也確實要換個人來守了。”

細看,那笑中含著苦澀,那是愛而不得的苦澀。

白落幽斂了斂眸子。

殿外的殺戮聲,嘈雜聲,刀劍碰撞的聲音似乎都停了,天上洋洋灑灑的開始落起了雪,白色的大雪,紛紛揚揚的遮蓋住地上的鮮血,也仿佛是要洗去大南六年以來的汙穢,迎來一個新的大南。

半晌,無人入承乾宮。

步雲笙嘴角扯出一抹譏諷的笑意,他突然就不怕了,他氣定神閑的坐在皇位上,雙手落在扶手上,他麵朝白落幽和步驚瀾,低低的笑道,“你們……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