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人點了點頭,道一聲“施主請隨我來”,便在前方帶路。
不多時,門輕輕推開,南宮玥進入禪房,吳霜和僧人先行退下。
禪房內紫深禪師盤腿打坐,聽到動靜並沒有睜開眼,隻淡淡道:“你怎麼來了。”
南宮玥好似與他早已相識,並不見外,摘下黑色麵紗後,坐在他案幾對麵,目光落在了案幾上一盤下到一半的棋,怪氣道:“你倒是好雅興。”
紫深緩緩睜開了眼,對對方的陰陽怪氣毫不在意,迎著她的目光問道:“你看這棋,是白棋會贏,還是黑棋會贏?”
南宮玥哪裏肯看一眼?冷哼了一聲:“倒不如說你想左手贏,還是右手贏吧?”
紫深朗聲大笑:“我方才坐禪也在想這個呢。”
看他笑了,南宮玥驀地嗔意更盛,心裏暗罵了一聲“混賬東西”。
紫深抬眼看她,表情有些古怪,看得南宮玥很不自在,移開了視線。
難不成他還會讀心術?
紫深漸漸收起笑意,道:“我可不會讀心術,你想說什麼都寫在了臉上。這麼多年你也不曾來過,為何今日到此?”
南宮玥迎上他的目光,眸色陰冷:“你早就知道了吧。”
紫深身影略微一愣,但很快也會意過來,點了點頭:“也不算早吧,你又是怎麼得知的?”
南宮玥道:“當年那男嬰出生的時候,足下可是有塊胎記。”
紫深“哦”了一聲:“原來如此,倒是你記得清楚。”略一停頓後歎了口氣,道:“你也知道的,當年後宮暗鬥,燮兒眼睛也瞎了,所以換嬰之事,你說真能怪她嗎?最後她還自尋短見……”
南宮玥登時怒火中燒:“她她她,在你心裏就隻有她!你到底把我當作什麼?!”說著將案幾上的棋盤一把掀翻,黑白兩色棋子散落滿地,蹦跳作響。
紫深靜靜地看了許久對麵這位震怒的美婦,這位權傾天下的太後,最後開口澀聲道:“你……你是個可憐的人啊。這些年辛苦你了。”
南宮玥聽到“可憐”二字不禁心中一觸,但很快心裏的酸楚便又被怒火覆蓋,冷笑道:“你倒是說得輕巧。一個人躲在這裏裝神弄鬼,就不怕我取了這天下?”
紫深苦笑道:“天下?這些年你有這麼多機會,不是終究沒有下手嗎?南宮一氏世代忠良,在你心中地位更高吧。”
他的話好像一把刀子,深深紮進了南宮玥心中。
世代忠良?在你心裏隻是如此嗎?!
你,果然還是一點都不懂我。
這位美麗的太後突然心如死灰,眼神變得空洞黯淡。
紫深將她的神情變化看在眼裏,半晌,他垂目的眼中也轉為黯淡,歎了口氣:“說是辛苦了你,實在是發自肺腑。這麼多年推行科考新政,哪裏是件容易的事?多少利益糾葛,暗流湧動。好歹你最後還是做到了。謝謝你替我完成了夙願。”
南宮玥默然沉默片刻,冷哼了一聲,起身離開,不帶任何感情的留下了一句:“你想什麼與我何幹。”
吱呀一聲,她的身影已是出門,消失不見。
紫深兀自看著搖晃的房門,許久。
一聲歎息。
除了世代忠良,我還能說什麼呢?
不過徒增你煩惱罷了。
不是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