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眾生相中即溫情(1)(2 / 2)

小男孩一邊麻溜地裝魚,一邊搖頭道:“不賣啦。”

灰袍男子笑意更濃,“說來也巧,我正要去拜訪一個教書的朋友,光兩條魚隻怕不夠呢。”小男孩身影一怔,忙活的手停在了半空。灰袍男子道:“你這雞蛋我看正好,可惜啦。”小男孩漲紅了臉:“雞蛋賣給你。”

“哦?那可敢情好呀。多少錢?”

“一文一……哦不對,一文兩個。”小男孩改口道。

灰袍男子輕笑一聲,這小家夥聽到教書先生果然還是折了價,麵上依舊裝作不知,付錢離去,隨之在不遠處買了壺酒。

穿過幾個巷子後,灰袍男子停在了一處簡陋的草屋,和毗鄰的那個莊嚴富麗的宅院顯得格格不入。

他眯起了眼,隨之進屋。

“誰?”昏暗的屋內,響起一個聽著有些虛弱的聲音,透著暮光,他大約看出了來者。

灰袍男子並不做聲,打量室內。

一塌,一桌,一灶。

他輕笑一聲,自顧自走到灶台邊做飯,“哎我說你這也太簡陋了點,這麼點菜葉子的,炒雞蛋也不夠呀,還好我買了兩條魚。哦,得多費你點油鹽了,嗬嗬,不好意思啦,我這人做飯喜歡多放點油,不然吃著不香哪。”

躺在榻上的身影掙紮起身,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是誰?為何來此?”

灰袍男子一邊忙活一邊道:“你這身子就別折騰了,放心,我沒有惡意,隻是想來交你這個朋友。哦,我叫韓泉,泉水的泉。哎你這人,說了別起來。”韓泉見他還要掙紮起身,趕緊上前扶住,對方坐在床頭,深深一禮,道:“在下徐羽。不過真不知兄台所為何事?”

韓泉笑道:“說啦,隻為交你這個朋友。好了,別說什麼何德何能的話啦,先坐下休息,飯一會兒就好。”

不多時,香味四溢,韓泉將飯菜端上桌,扶徐羽坐下,給自己斟了一碗酒,再為對方倒了一碗茶,敬道:“來,徐兄,小弟敬你。”

徐羽仍是有些懵,端起碗回敬:“身體抱恙,隻得以茶代酒,望韓兄見諒。”

“哪裏的話。”韓泉仰頭笑飲一碗:“來,嚐嚐我這手藝。”

徐羽略一猶疑,拿起筷子拈了塊雞蛋,“唔……不錯。”韓泉笑著給他夾了一筷子魚腹,“來,吃魚。”

徐羽麵上一紅,也不再推辭,嚐了一口,不禁閉上了眼:“韓兄好手藝。”

“哈哈哈哈,”韓泉大笑道:“可是頭一回有人這麼說呢。”又自飲一碗,“徐兄見笑了,多吃些。”

兩人邊喝邊吃,但徐羽依舊心下狐疑。

韓泉再飲一碗酒,說道:“想必徐兄還是對我有些疑慮。實不相瞞徐兄,我本是太子少師,因朝中一些變故遊曆到此。多日來,我看徐兄為人忠義,心生敬佩,故而前來相交,多有唐突,還望徐兄不要介意。”

徐羽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但心想他也沒有必要騙自己這孓然一身的人,便也放下了芥蒂,苦笑一聲:“沒想到在此處竟能得見韓兄此等世間大才,是徐某心胸狹隘了。來,韓兄,徐某敬你,望你勿怪。”

“可別這麼說。”韓泉與他幹了一碗:“徐兄千萬不要見外,我也不過是機緣巧合,出生好一些罷了,論起學問,說心裏話,小弟自愧不如。對了徐兄,我朝開恩科已有近二十載,為何你沒有去考個功名?”

徐羽低頭暗歎口氣,抿嘴輕笑道:“韓兄高看我啦。既然韓兄是如此爽快之人,我也就不瞞你了。早些年,我也是有曾想過去考科舉,不過也是造化弄人,家中老父突然病故,沒錢醫治,他老人家離世後,也沒有錢安葬。我四處尋人借錢也借不到,萬般無奈之下,隻得投身到了周老爺家,做了錢穀師爺,待他家少爺出生後,便教他讀書寫字。雖然周老爺沒有明說還錢的事,但我知道這錢哪裏好還的上?周老爺還特地給我老父選了塊好地方安葬……這情義恐怕這輩子都難還哪。”

韓泉邊飲酒邊聽他說,“周地主是此地大戶,若我沒記錯的話,他與前朝周將軍一脈也有些香火血脈,他肯為你好生安葬父親,想必也不會計較你還多還少,也會希望你能夠有朝一日出人頭地。再者說,他家長子也近十三四歲了,到了可以考科舉的年紀,何不讓你等一起去考?莫非其間還有隱情?”

徐羽撓了撓額頭,麵色為難。

韓泉心下暗忖,莫非是周地主的夫人在其中作梗?早前有聽聞此女性子陰冷,看來多半是她故意想扣下徐羽,讓他為周家一直為奴。

韓泉歎了口氣,“既然周兄不願意說,小弟也不勉強,這碗敬你,盡在酒裏。”

徐羽含淚對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