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祁麵色依舊,隻是解釋:“皇額娘若是喜歡,兒臣再去獵一頭靈鹿,做成褂子孝敬額娘。”
皇後一愣,繼而笑道:“額娘哪裏缺那鹿皮褂子呢?隻是說著笑話罷了。”
看了一眼諸祁木頭一樣杵著的表情,皇後不禁咋舌,這孩子還是那麼認真,連玩笑話都聽不出來。
門外咯噔咯噔跑來一陣腳步聲,穿藍袍的諸睿跑進來。他跑進殿裏,看見了諸祁,頓時收斂了笑容。頓了頓才行禮:“參見皇額娘,兄長。”
梨燈低下頭行禮。皇後叫太監填了凳子來,嗔斥道:“瞧瞧你瘋瘋癲癲的樣子,哪裏有皇子的穩重相”
看了眼諸祁,她又說:“什麼時候你成了你大哥這樣穩重的,皇額娘也就燒高香了。”
諸睿連忙擺手:“我才不要成大哥,天天板著一張臉,跟黑臉包公似的。”
皇後嗔笑:“又胡說!”
諸睿回道:“難道我說的不是真的嗎?”說著諸睿又難過的耷拉著眉頭。突然想起來那個人要嫁與大哥做太子妃了,居然還嫌棄他身高。諸睿心頭難過,又無計可施,隻能冷哼一聲,不說話了。
諸祁看在眼裏。這明明就是親生母子之間的舐犢之情,而他,從來沒有得到過。
心下冰涼,諸祁站起來作揖:“皇額娘,今日不早了,兒臣先告退。”
皇後看了眼窗外。是天黑了,廊上都點了燈。她點頭:“那今兒個就到這兒。看著天氣也不早了,外麵也黑,回去吧。福祿,送太子殿下出門。”
福祿彎腰嗻了一聲,提著八寶翹邊燈籠跟在太子身後出門了。
出了宮門,諸祁倒不知道去哪裏了。
街上行人廖廖,卻早早掌上了花燈。五光十色,映的長街都亮堂。河裏也放了蓮花燈,風拂過來,波光粼粼。原來是要到元宵佳節了。這樣團圓的日子,怪不得街上沒有人,定是正在家中團聚吧。
諸祁說不上難過,心中沒什麼感覺。
月華將他的影子拉的很長。
街上空無一人,隻有一輪明月當空。
仿佛心中所想,莫名其妙的,諸祁改變了方向,朝潛邸反方向的城南走去。
江府,一片歡聲笑語。
老夫人與一眾家眷坐在正廳裏論事。桌子上擺著茶水,奶酪乳茶,酥糖小餅,綠豆糕。大人們隻談事情,寶珠就負責吃東西。
吃著吃著想起來了今日下午兩個可怕的嬤嬤。
江寶珠皺眉,拉起老夫人的手央求道:“祖母,我可不可以不學禮數……”
老夫人歎一口氣:“不行。”
徐氏在一旁幫腔:“珠珠,你長大了,也要學一學。千萬不要要叫旁人看了笑話去。”
江寶珠的眉頭簇的更深了:“可是那兩個嬤嬤好嚴厲,她們還打我。可疼了!”
徐氏心疼,但仍然正色道:“這事兒沒有餘地。馬上就要進宮麵聖,你怎麼能鬆懈呢?”
江寶珠耷拉著腦袋回答一聲,頓時覺得手掌心裏捧著的白糖小餅瞬間索然無味。真煩,什麼太子妃,她不做了不成嗎?!
肚子飽了,還多了一肚子氣。江寶珠性子單純,氣鼓鼓的朝屋裏走。
“聞夢!我要回去睡覺了。你就在這裏伺候著,不必過來了。”
“是,小姐。”
推門而出,一股冷風撲麵而來。
江寶珠緊了緊大衣領子,要穿過長長的久曲回廊,從正廳走到自己的西廂房。
月華似水,流淌了一地。邊上石榴樹樹枝搖曳,投下零零散散的影子,隨風飄蕩。
江寶珠踢了一腳石子發氣。可憐的石子軲轆一下被踢到了草叢裏。
有人笑了一聲。
江寶珠瞪圓杏眼,大喊:“誰呀!誰在笑!”
寶珠抬起頭打量四周,抬眼看到牆頭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坐了個男人,一身白衣,坐在月光下的牆頭上,定定看著她。
江寶珠眯著眼睛看,原來是諸祁。她更生氣了:“大半夜的不睡覺幹嘛呢?坐在牆頭修仙嗎!”
諸祁勾起唇角,眼底溢出淡淡的一抹笑容。小丫頭愈發膽子大了,竟然開始嗆他。
諸祁說:“想上來嗎?”
那牆又高又寬,視野開闊,坐上去肯定是極爽的。
江寶珠仰頭看他:“你怎麼上去的?”
用飛的?
諸祁看著她那雙亮晶晶的眼睛。好像所有的月光都滲進去了。
他提氣,從牆頭一躍而下。帶來一陣勁風,把江寶珠摟在懷裏,又躍上牆頭。
竟然如此輕易,是輕功?
輕功原來這麼厲害。
江寶珠眨著眼睛看著他。
這人雖說惡劣,但長的還是不錯的。鼻梁高挺,眼尾挑挑,眉頭淩厲像是勁竹一撇,江寶珠看的那些畫本子裏,帥哥都是這樣畫的。甚至連畫都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