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 諸祁已經立在門口了。看了一會兒作舞的女子,心裏想著, 哪裏來的舞姬在翊坤宮作舞?皇額娘也喜歡這一套?
烏雅此時已經瞥見了殿門立著的那抹身影。他就是太子殿下?身形修長, 一身黑衣華服,腰間綴著鑲金穗, 眉眼深邃, 鼻梁高挺似是刀刻一般, 雙眸沉沉,沉著有力的腳步越來越近。烏雅心頭一跳, 立即彎腰,水藍色蕩漾的袖子拂過眉間,妖冶一笑。
諸祁目不斜視, 直直的大步邁進殿裏。
烏雅不由得一愣, 僵在原地,連動作都木訥了幾分。
皇後一瞧事態不好,端著的茶杯也被撇到桌子上。
梨燈行禮:“參見太子殿下。”
諸祁揮手, 直接行禮:“皇額娘不知找我何事?”
皇後倒是不急, 指了指旁邊擺著的椅子道:“不急, 先坐。額娘有話要同你說。”
諸祁簇起眉頭,猶豫片刻, 還是坐下。皇後臉上慈善, 笑著說:“今日額娘得了個天仙似的妙人兒呢。想叫你過來看看。”
梨燈連忙開口, 叫旁邊候著的小太監將佟佳氏烏雅帶過來。
佟佳氏烏雅停止了動作, 深深地呼了幾口氣, 跟著嬤嬤進偏殿,換了身端莊的棗紅色對襟袍子,挽起發髻,小心翼翼進了殿。
一進殿便覺得有一道銳利的視線向她掃過來,烏雅根本不敢抬頭,隻是壓低了嗓子跪在地上行禮:“民女佟佳氏烏雅,參見皇後娘娘,太子殿下。”
皇後笑眯眯的擺手,視線投向諸祁。誰料諸祁依舊麵無波瀾,根本沒興趣,手指慢慢的轉動著自己手上的扳指。
皇後咳嗽一聲,道:“祁兒。都到這份上了,本宮也就打開窗戶說句亮堂話。這女子額娘看著合適,家室好,人苗條,考慮著納入殿中也好。”
諸祁冷聲:“皇額娘真是操心了。”
皇後一噎,麵色上掛不住,便搬出些大道理來說道:“操心些是應該的。你母妃走的早……本宮一直把你當做親生的來待著。男子自古以來都是三妻四妾,便於繁衍子嗣,你與太子妃成婚也有些時日了,本宮看著正合適。”
母妃?嗬,母妃。
他的眸色更冷了,母妃?不知道是被誰逼死的。諸祁不再多言,冷冷的看向地下跪著女子。他不屑於多看一刻,低頭嘲諷一笑,冷聲道:“多謝皇額娘安排。”
感受到了諸祁身上彌漫出的層層寒氣,皇後心裏不禁也有些寒顫。她穩住了心神,擠出來抹有些尷尬的笑容:“你們年輕些的也要多相處著,本宮也不會這樣操心了。”
諸祁起身,告退。臉上掛著不見底的笑容,冷靜的頷首行禮,瞥向地上埋頭的女子,聲音更冰:“此女天資聰慧妙麗,封為良娣,即日起納入東宮。”
佟佳氏烏雅周身一震,良娣……那是最低一階的妃位了,隻在侍妾之上。她臉色發白,愣了兩三刻,輕輕說:“多謝太子殿下青眯,民女……榮幸之至。”
皇後心裏放了些忐忑,良娣也好。隻要能把人塞進去就是好的。
諸祁揮袖便走,福公公亦步亦趨跟在身後。烏雅臉色蒼白,咬著嘴唇看向皇後。皇後眸色一陰:“還不快跟上。本宮同你說的話都明白了?”
烏雅抖了幾下,心裏一橫,深深地磕了個頭,起身道:“回稟皇後娘娘,臣女明白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她轉身,提著氣跟在諸祁身後。諸祁似乎連個片刻的目光都不屑於施舍下去,疾步走上了馬車。烏雅不由得愣在了原地,諸祁隨手撩開簾子,目光像是卒了冰。過了半響才開口:“乘風,給她輛馬車。”
乘風頷首:“是。”
佟佳氏烏雅跪在地上,纖細的身體瑟瑟發抖。她心下難堪,抬眸看了幾眼,細聲道:“民女……”
“你不是上趕著去東宮?乘風,把她帶到東宮去。隨便找個偏殿安置了,別總是在人眼前晃。”
烏雅心裏更僵,險些掉下幾滴眼淚來。她記得有人對她說過,這男子是最見不得女人哭的,尤其是貌美的女子。若是掉下幾滴眼淚,恐怕是連心尖尖兒都融化了。可是她都如此難堪了,為何太子依舊如此鐵石心腸?
太子所乘的馬車已經緩緩離開,隻留了兩道車軲轆的印子。佟佳氏烏雅呆滯的僵在原地,舒妤連忙把她從地上扶起來。她臉上恍惚,問道:“太子殿下……莫不是厭惡我?為何如此冷漠?”
舒妤找來了輛不打眼的馬車,把烏雅上去,輕聲安慰著:“小姐不要多想。這才剛剛見麵,平淡些也是在理的。兩個人相處下來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