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張若虛還在兗州任上,所以仕林中頗有流傳這首《春江花月夜》詩。
老者看著紙上這兩行小楷,微微頷首道:“章法上則疏密斜正,大小參差,斂放揖讓,承接呼應,而且神韻自得。用筆秀勁飄灑,靈動宜人。小郎君必定是名門之後吧,吾觀此字功底非常。”
“不敢,您實在太抬舉我了。小子難堪造就,師從更是不敢提及”。這就是試探身份來曆了。不想產生什麼麻煩,所以張渙拿話搪塞。
老者不語,安然喝茶。
“世兄客氣,某乃是城南韋應物。今日陪同長輩出遊,見到足下如此神俊的小楷,實在是幸會!”老人神在在地巍然不動,身邊的青年書生起身自報家門。
韋應物就是韋侍價的曾孫子,唐代田園派詩人,時任宮中三衛郎,他在擔任滁州刺史時,曾寫了一首膾灸人口的詩《滁州西澗》:“獨憐幽草澗邊生,上有黃鸝深樹鳴。春潮帶雨晚來急,野渡無人舟自橫。”
這下輪到張渙麵色古怪了,不愧是長安城,曲江池裏王八都比西遊記裏的妖風都大。
城南韋杜,去天五尺。這韋應物,正是韋家人。
前幾年天下到底姓李還是姓韋都說不定,累世簪纓親族子弟為官的遍及天下,任誰都得給幾分麵子。
這就不好辦了,自己沒法說出來啊。
張渙是張府二老爺張垍的兒子,紫薇令燕國公張說的孫子。要是中宗年間,張說剛還朝時,與他家關係還是相當不錯的。隻是當今是開元朝,貴戚相當敏感忌諱。
韋應物的尊長,怕不是就那幾個大人物吧。韋家剛低調了兩年,急吼吼的派出個大人物帶著韋應物出來玩巧遇宰相的孫子?尼瑪,人家跑來套路我的,要跟宰相搭個話。
張渙此時已經明白,套路太深了。
“幸會,幸會。久仰大名”。裝死誰不會假裝沒聽過,張渙就不接他的碴。
“我這孫兒,也有少許文名。你們年紀仿佛小郎君若不嫌棄以後可以相互結交。”老者絲毫不受張渙影響,淡然說到。
韋應物出來說:少兄言辭不凡,又寫的一手好字,請不要嫌棄我粗鄙淺薄,我是誠信想和少兄結交一番。老者幫腔:“怎麼,你可是有什麼為難之處?”
這就沒辦了,這老者看上去年紀不小,他一味倚老賣沒什麼。真要是發作起來,天下能奈何他的還真沒幾個。好漢不吃眼前虧“小子張渙,家住安仁坊。有幸結識大兄請多指教”。張渙拱手回話。
“老夫最喜你們這般少年才俊,老懷大慰,幸甚。”老者一副喜不自勝的樣子。說完,起身來到案幾上揮毫潑墨寫下一副字送給張渙。
“多謝長者賜教。”張渙躬身一拜,老者也不多話轉身揮手告別。韋應物急忙施禮眾人魚貫而去。
“小郎,到家了”直到黛兒提醒,張渙才從沉思中驚醒。原來已經到了相府側門,張渙緊了緊手中的那副字,長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