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思火攻周郎得計,顯忠烈黃蓋詐降(1 / 3)

三十七,思火攻周郎得計,顯忠烈黃蓋詐降

一晃到了十二月,已是隆冬季節,破曹之事仍無頭緒,兩軍仍是對峙著。周瑜想曹操度過隆冬,軍中疫病一好,再行進攻,對孫、劉聯軍便不利了。同時,呂範已從江東載了器械物資回來,告訴周瑜,說張遼鎮守合淝,屢屢進犯江東,吳候那裏已抽不出兵來,隻盼周瑜盡快破曹。故周瑜甚是焦急。

這日晚,周瑜獨坐帳中,在燈燭下思考著破曹之計,忽方夏來報,說孫尚香要拜見他。未等他回話,孫尚香已經跟在後麵進來了。她束著腰,腰裏懸劍,依然英姿颯爽的俊俏模樣。

“周大都督!你一定在想著破曹之策了!本姑娘倒有一條妙計!”孫尚香大聲道。

“說來聽聽?”周瑜不冷不熱道。

“我倒喜歡在外麵邊看著曹軍的寨子,邊和都督慢慢道來!”

“軍機大事,怎麼可以外麵亂說!”

“有何不可?隻我兩人,左右隨行人員都退下,怎樣?”

“不行!既是軍機大事,就在此處說好了!”周瑜堅決道。

孫尚香不高興了,杏眼一瞪,道:“那好!誤了事休要怪我!回去告訴我哥,是你不聽我的計策!”

周瑜不快地看了看他,無奈地點頭道:“好吧!本都督就聽聽你的妙計!”

孫尚香得意地笑了,扭頭風一樣往外走。周瑜要方夏自已先休息,起身跟著她往外走。

走到江邊,但見夜色深沉,天空掛著一輪冰涼的上弦月,雲層映著月光緩緩流動著。岸上的大寨、江邊的水寨裏都點著少許的火把。對麵,曹軍的水寨與旱寨亦然。無數的樓船和艨艟戰艦在江邊搭成繁華的水城。寬廣的江麵上,近處被燈火映照,可以看見默默奔流的波濤,遠處則黑沉沉的,彌漫著涼意與陰森。

“香兒!說說你的妙計!”周瑜道。

“很簡單!”孫尚香眼含秋波瞥了周瑜一眼,用手指指對岸道:“聽說你上回草船借箭,對方不敢出兵,是不是?”

“嗯!”周瑜點頭。

“對方為何不敢出兵?因為怕你是故意誘他們出戰,是不是?”孫尚眼睛直勾勾望著他。

“不假!”周瑜道。

“這就對了!“孫尚香得意地笑道:“那麼,我軍每個夜晚都前往擊鼓騷擾,對方必定以為又是誘他們出戰,射幾回箭,必然就懶得理睬了!這時,我便趁敵不備,一舉攻上去!如何?”說完,她臉上掛著得意的微笑盯著周瑜,眸子裏燃燒著多情的火焰,在月光的照耀下明亮無比。俊俏的臉蛋被月光撫弄著,顯出幾分嫵媚。

“香兒果然長大了!善動腦筋了!”周瑜平靜道:“隻是,夜色不比大霧!大霧裏摸不清虛實,夜色中到是可以看清的!”

“是這樣?”孫尚香眼珠轉了轉,好象在思考周瑜的話,跟著不服氣道:“上回狹路相逢我軍旗開得勝,如今為何不直接攻打上去?”

“此一時,彼一時!天時、地利,人和,瞬息萬變!狹路相逢可大破他們,此次直接攻打未必就可贏!此一言難盡!軍中之事你就不用考慮了!”周瑜道。

“哼!小看我啊!你總是這樣看不起本姑娘,把本姑娘當小孩!”孫尚香故意撒嬌道。

“哪裏敢拿你當小孩!我知你長大了!隻是這軍中大事不需你來操心!你安心和娘子軍習武就是了!”周瑜道。

“既未拿我當小孩,那為何不理睬我?為何就一點也不明白本姑娘心意?”孫尚香直勾勾看著他,大大的眼睛裏閃爍著熱烈與大膽,還有委屈、悲哀和憤怒。臉色潮紅。

周瑜愕然,愣了半響,沉吟道:“香兒!公瑾多謝香兒厚愛,隻是,公瑾今生隻娶小喬一人,此是江東世人皆知之事!”

“多娶一個又如何?再說,你那誓言乃是多年前的,豈不知此一時,彼一時?”孫尚香憤然道。

“你應知公瑾乃信義之士!而況,我與小喬,恩愛綢繆,如膠似膝,一如新婚!”周瑜正色道。

“你可記得從前喜歡香兒?若我與小喬年齒相當,你娶的定是香兒而非小喬!”月光下,孫尚香淚水溢出了。臉色蒼白,淚水晶瑩。一陣寒風吹來,她禁不住打了個寒顫,這使她如一隻惹人憐愛的嬌柔的小鳥。

周瑜趕緊解下自已的錦棉袍披在她的身上,溫存又莊重道:“凡事是不可假設的!香兒!你不要鑽牛角尖了!你既未生逢其時,就做我小妹好了!昨天如此,今天依然!”

一縷徹底的失望及悲哀的表情浮上孫尚香淒美的臉蛋,她似冷笑,非冷笑,咧一咧嘴,忽然起手,一巴掌打在周瑜臉上,慘白的臉蛋抽搐著,含著淚,歇斯底裏吼道:“滾!”轉身怒氣衝衝往寨中走去。走了兩步,意識到什麼,將身上披著的周瑜的衣袍一把扯下來,狠狠地扔在地上,又往前走去。

周瑜默然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心裏升起一陣內疚,但更多的是有一種釋放的感覺,輕鬆了許多。他撿起被孫尚香扔在地上的衣袍,披在身上,緩緩走到一塊大石頭上坐下。呆坐一會後,他下意識地抬起頭來,往星空看去。天空,一彎清月,點點繁星,靜寂又深隧。他心裏忽然升起一陣淒涼,他又想起那個讓人心痛的夜晚,孫策離去的那個夜晚。就是那個滿天星光的夜晚,一個年僅二十六歲的原該輝煌無比的生命淒美地殞落了!就象一顆最亮的星從他心坎的原野上劃過去,悄然殞落!劃得他的心至今都在痛。這讓人傷魂的淒美的星空!這讓人發顫的感傷的流星!從那以後,星光點點的天空總讓他有心痛之感、清冷之感。此刻,他放眼星空,不覺又一陣傷感。他仿佛看見星空深處孫策的目光,閃閃爍爍,就在那群星中間,默默地注視著他,關注著他,自然,也羨慕著他。“公瑾!為兄好羨慕你!舉江東之兵,與孟德一決雌雄!正是為兄期盼已久的啊!”他仿佛聽見了夜空中傳來孫策爽朗的聲音,也聽見了他豪爽的大笑聲。

“伯符!我今晚可否做錯了事?”他望著星空,心裏呐呐道。

夜空靜寂無聲。星光閃爍。遠處傳來江流的波濤聲和劃漿聲。寨中的燈火無聲地燃燒著。江水在寒風鼓蕩下,一陣一陣地拍打著船舷和岸邊的岩石。

好一會,他的心情平靜了。他好象聽見了孫策的回答。當初他和孫策雙雙發誓,終身隻娶一個。都是豪壯又癡情的男兒,豈可輕易違誓?何況,他和孫策是兄弟!他自小便是香兒的大哥!他理應是象孫策一樣視香兒為小妹,豈可有私情?

想到這裏,他舒了口氣,起身,下了江灘,往江麵上的水寨裏走去。他想順便巡查一下水寨。

一隊巡哨的軍士靠近水寨舉著火把沿著江邊走過來。領隊的正是黃蓋。黃蓋看清周瑜,趕緊上來施禮。

“將軍辛苦了!”他慰問黃蓋道。

“都督辛苦!曹軍一日不破,我等一日難以安臥啊!”黃蓋感歎道。他年近五旬,須發皆白,但精神尚好,眼神明亮,說話仍充滿沙場軍人的陽剛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