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席終於見到顧眠是在顧眠醒來後的第五天。
葉席開著車進入戒備比以往更加森嚴的封家主宅,進門後剛坐下喝了一口熱茶,就聽到了身後傳來的腳步聲。
葉席放下茶杯起身,轉頭便見到了一個多月不曾見過的顧眠。
事實上,顧眠能在封家昏睡一個月也是件好事。
因為局長作死,如今的管理局已經是門外顧問的天下。深藍結界事件後,需要他們處理的事情多到他們焦頭爛額,顧眠要是醒著,需要他們處理的事情會比現在還要多,忙到猝死不是夢想。
出現在葉席麵前的顧眠穿著一件米白色的高領毛衣,下身一條灰色格子短裙,以及黑色的針織打底襪,腳上還踩著一雙白兔棉拖鞋——這一身顯然還是那位酷愛可愛風格的女管家的手筆。
封銘跟在顧眠身後,同樣是高領毛衣,不同的是毛衣顏色是黑色的,下身一條牛仔長褲,包裹著勁瘦修長的大腿。
葉席這次來封家,主要是和顧眠昏睡前交代給他的事情有關。
顧眠讓葉席去控製那個疑似幕後傀儡師的嫌疑人,給出的地址,是一個醫院。
葉席雖然聽了顧眠的話,派了下屬趕去醫院,但其實他並不抱什麼希望——趕去醫院要花不少時間,幕後傀儡師應該早就跑了。
可是誰都沒想到,那個傀儡師就待在病房裏,等著他們。
因為沒證據證明他就是傀儡師,也不確定就這麼帶走他會引發什麼樣的後果——畢竟對方是能剪影封銘的魔物,於是葉席決定先不抓人,而是派人暗中監視,以免對方逃脫。
監視到的一切內容都會進行錄像以及做成書麵報告,最後交給葉席,而葉席也通過錄像和文字,發現那是一個很安靜,安靜到略有些孤僻,但是很乖的少年。
他乖順的模樣差點就讓葉席以為顧眠弄錯了人。
直到一個負責監視的魔物因為一些私事心情不好,看少年沒什麼危險性的他擅自進入病房,想要審問少年,並在少年的母親驚疑對方是壞人想要阻攔他的時候,推倒了少年的母親。
然後那個魔物就死了。
他被少年剪影,□□控著和少年的母親道歉,然後就坐電梯到了醫院樓頂,一躍而下。
葉席這才徹底確定,這個少年就是那個操控了封銘的傀儡師。
但因為少年的危險性,目前無法進行逮捕。
交代完少年目前的情況,葉席突然說了一句:“那個傀儡師,和小老師你挺像的。”
封銘也曾這樣覺得過。
那個造就了這一切的幕後黑手——方久。
他和顧眠很像,但不是模樣上相似的像。
那時候封銘還不確定到底是哪裏像,現在封銘知道了。
那是來自同一個世界,被同一個世界的習氣浸養後的相似。
顧眠也是燈下黑,才從來都沒有察覺到方久的異常。
但其實很早之前,種種的跡象,就已經表明了方久的不同尋常。
顧眠的遺願清單上有很多需要她去接觸的人,那些人都是她得力下屬的家人朋友,可隻有方久和她相處的時間最長,為什麼?
因為她帶回來的魔藥,治不了方久的身體。所以顧眠隻能給與方久和方阿姨經濟上的救助,一來二往,他們就漸漸熟悉了起來。
為什麼治不了呢?
顧眠不知道,但想想神明定下的“隻有一個穿越者能從天譴大陸回來”的規定,顧眠猜測可能和這個有關。
方久是通過自己的辦法回來的,這個世界在排斥他,所以才會導致他身體虛弱,虛弱到連魔藥都無法救治——就像雷以澤使用魔藥,也不能讓顧眠說出天譴大陸一樣。
這是“法則”是“世界的意誌”,誰都違抗不了。
其次是方久學習繪畫的速度,按照方阿姨的說法,方久是在顧眠買了畫具之後才開始畫畫的,但是等顧眠再一次去看他的時候,他卻已經能夠畫出很不錯的作品來了。
顧眠不懂繪畫,因而從來沒有發現過哪裏不對,但是在懸疑屋的時候,顧眠認識了一個來遊樂園采風的漫畫家,因為方久也愛畫畫的緣故,顧眠和對方多聊了幾句,對方抱怨身邊很多親戚朋友來找他學畫畫,但都是輕飄飄一句“教我畫唄”,讓他很暴躁。
因為想要畫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它需要基礎,需要練習,需要累積,而不是找個老師就可以了。
顧眠因此發現,除非是天才,不然像方久那樣埋頭自學,是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畫出這樣的畫作來。
而且方久一直都很乖,顧眠不去看他他也不會催顧眠。但是那幾天他卻發了這麼多短信,用這樣急切的方式,催促顧眠過去找他。
就像顧眠對被操縱的封銘說的那樣,方久的“破綻太多,提示太明顯了”。隻是顧眠沒想到世上還有和自己一樣從天譴大陸回來的穿越者,所以才會一時間想不到。
那一聲“陛下”是對顧眠的嘲諷,也是方久徹底暴露自己的□□。
顧眠想要見方久。
葉席開車帶她去了醫院,封銘還在“養傷中”,這幾天清閑得很,也就跟著一塊去了。
涉及天譴大陸,顧眠沒有讓葉席跟著她一塊,而是讓葉席在樓下等著。
隻有封銘陪著顧眠一塊進了電梯。
天氣寒冷風也大,出病房晃悠的病人不多,電梯裏也隻有封銘和顧眠兩個。
顧眠醒來後的第三天,就將方久是幕後傀儡師的事情和封銘說了,對此封銘並沒有感到多意外。
因為他和顧眠不一樣,他與方久並不熟悉,他對方久沒有信任,而且在被剪影操控之前,他和顧眠一直都是四處遊玩,近距離接觸過的人也不多。
方久算是其中最顯眼的一個。
封銘對此接受良好,但顯然顧眠是有些接受不能的。
他們當時在書房裏,顧眠坐在高高的梯子上,指尖滑過一排書脊,卻沒有拿下任何一本。
她將自己發現的疑點告訴了封銘,並有些恍惚地說道:“管理局調查了登記在冊的傀儡師,也調查了祖上有傀儡師血脈的魔物和普通人,甚至還懷疑到了改造魔物身上,最後卻隻找出了廖可可。因為他們沒想到,那個傀儡師和我一樣,是個突然覺醒了血脈,祖上全是普通人,和地下組織也沒有絲毫牽連的魔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