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是怎麼給何星楚治失眠症的呢?
當然是做點運動最好了。
在異國,陌生的房間,陌生的床,門一關,隔絕了熱鬧,漆黑裏,就像全世界隻剩下了彼此。那麼溫熱,那麼柔軟,那麼香甜,我那麼喜歡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可以環抱著他,也可以逗弄他的敏感的腦後和頸背。他雖然不高大,但並不單薄,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身材。
我們抵著門親吻著,沒有既定的軌跡,一會滑動到左邊,一會旋轉到右邊,就像兩個生澀卻很輕盈的舞者。然後我們找到了軟綿綿的床,床上有泰國人喜歡的香味和泰國的陽光味道,陌生,但很有鎮靜作用。
他壓在我身上,突然問我,為什麼我要討論跟林伯伯那樣討論林伯倫。
他話出突然,我是想了好久好久,才想起昨天我確實和林伯伯討論過林伯倫。因為林伯伯很喜歡何星楚穩重的做事風格,就感歎了一下自家兒子太隨性了。“要是我家那小子出門,肯定走一步算一步,他雖然很自律,但又很貪玩。”林伯伯當時是這樣說的。
我點頭認同,並且說林伯倫不同,他是個故事締造者,但有絕對不是事故締造者。
這當然是很高的褒獎。
不然還怎樣?在他爸爸麵前狂踩他嗎?
懂的人當然是要褒獎的。
於是,聽者有心,他就吃醋了。
仔細想想,我也一向很克己,惹他吃醋的時候真不多。現在發現,打翻醋瓶子的男人是很可愛的。我得意地咬著嘴唇笑了,說你還不準我稱讚別人?
他說,別人可以,林伯倫不可以。
“你不講道理了嗎?”我把他抱到自己的身上,說。
“不講。”他幹脆地說道。
“你看我欣賞的人不少,欣賞我的人也有,這才是正常的人生嘛,這才能說明我沒有退而求其次,我是選了NO.1啊。”我哄道。
他沉默了一陣,說:“我也一樣嘛。”
“嘿。”我取笑,“說得好像自己拒絕了很多人一樣,你不就拒絕了前女友嘛!”
“我不愛說而已。”他躺在我身邊,說,“你要聽的話我就說,誰說我沒有故事啦,沒有故事歌是怎麼來的?”
他這麼說,我的頭皮就有些發麻了。
其實我隱約知道一些,在他走紅之前,就有過粉絲倒追和打工的同事倒追事件,但我都隻是略有耳聞,隻是稍稍露了點端倪,並沒有真正驚動我。除此之外,就真是沒有了。這些事情,我知道一下就夠了,並沒有必要知道細節,特意打聽的話,姿態不好看不說,把別人的追求當談資就很不太道德了。
這也許就是我所堅持的“空間”吧?
他也不愛說,畢竟他是個男人啊!男人隻要埋頭處理好,不需要多話,不需要宣揚。不過他現在跟我說起,就牽涉到了很多關於“圈內”的風氣和規則。
“圈內”形形色色的人都有,還真會牽出很多奇奇怪怪的事來。
他被追求的對象和形式也足夠有戲劇性。
說被追求有些過了,都隻是一些“即興”和“衝動”,時而還會有些有趣的“等價交換”。
“我現在處在這樣一個世界裏哦。”他感歎道,“好像都變了,全部都變了。好在我有同伴,他們沒有變,一點沒有變。”
“我知道。”我說。
“我不想改變自己以求生存,反而在努力地在求不變的同時求生存。”他說,“你說,我可以生存下去嗎?”
“你可以。”我斬釘截鐵地說,“你有音樂啊,我們還有音樂呢。”
他笑了,似乎很滿意,高高興興地又過來抱抱我,親親我,像隻小獸一樣,俏皮地變換著花招。我們在床上滾來滾去,都在玩鬧著,充滿童心。我說,我們的感情這麼好,好得好像已經走到了終點。他說,哪裏有終點?不是都在走波浪線嗎?起起伏伏的,我都快暈船浪啦。
他說得真好,我想,我們大概還有很多架要吵吧?還要為彼此流很多眼淚吧?
感情的過山車,要得坐一輩子的。
人生也是一場過山車。
這不,旅程結束後,回國後,我們就像陀螺一樣轉起來。我和水晴姐打算開分店,何星楚的巡回在十月之後雖然已經接近尾聲了,但年末又接了非常多的節目。CD雖然是賣得不好,但樂隊的表演形式是很討喜的,這兩年內還是很多人想借助他們這塊燙手山芋,刺激刺激節目人氣,活躍活躍節目氣氛。
然後,在過度勞累後,何星楚的喉嚨就崩了。
大家都嚇壞了。
這得意忘形的一年,把人當機器使,然後機器就壞了,冒煙了,罷工了。
接下來幾個月的工作,全部都要取消了。
何星楚也因此躺在了手術室上,讓醫生把他喉嚨裏的息肉割掉。倒不需要怎麼臥床,但就是要好好休養一段時間。於是他每天都窩在我們新城的那個家,看書,看碟片,寫舞台劇本,寫曲子,每天按時睡覺和吃飯。
這是我認識他以來,他第一次這麼閑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