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居小區的某間房間裏,小蛋被人用繩子以大字型捆在床上。床上的被褥和枕頭都是白色的,給人一種醫院病床的錯覺。
此時,夕陽的餘暉正好從窗外照射進來。
沈從良和妻子從床頭的角落走了過來,滿臉都是淚水,小蛋一見到他們,情緒立刻變得激動起來。
“伯伯……你為什麼綁著小蛋啊……小蛋不喜歡!”
沈從良不敢正視小蛋的眼睛,隻是雙手抱拳,不停地作揖:“蛋兒……伯伯和嬸嬸對不起你啊,如果有來世,我們一定給你當牛做馬!”
“伯伯你說什麼啊,小蛋聽不懂……小蛋不要被綁在床上,我要下去……下去!”
沈從良的妻子劉海慧一把扯住老伴的衣袖,用力扯了扯:“老沈……要不,還是算了吧……我,我不忍心……”
看著床上不停掙紮的小蛋,沈從良心裏也不是滋味,他重重吸了一口氣,似乎下定了某個決心。
他朝臥室方向喊了一聲:“陸醫生,我們都準備好了,請你,開始吧!”
一位帶著白色口罩穿著墨綠色的手術服的醫生從臥室方向走出,雙手微舉,任由一旁的胡思將他身後的衣繩綁好。
“已經下定決心了?”
“決定了……雖然小蛋這個孩子太可憐了,但是海恩他的時間也不多了,手心手背都是肉,我總得做出一個決定吧。”
老人沈從良痛苦的抱著頭,雙鬢的白發似乎又多了幾分。
醫生雙眼微眯,靜靜地看了一眼那個“看起來”很痛苦的老人,也不安慰,隻對著胡思輕輕點點頭。
“我們開始吧!”
聽到醫生這句話,胡思也係好了手術服,她用床單將病床周圍包裹起來,然後請沈從良夫婦離開房間。
“沈叔,就麻煩你們夫妻替我們在門口守著點……警察還在樓下搜索,可千萬不能讓他們發現這個房間。”
“明白,我和我老婆會去門口看著的,有人來的話我們會想辦法把他們引到別的地方去的……不過,有件事我想問下……讓他們找到‘神樹’所在的房間,真的沒關係嗎?”
陸醫生此時正在調配麻醉劑,聽到沈從良的話,微微抬了一下眼皮說:“沒問題,反正那個房間遲早都是要發現的,讓他們把注意力集中在那個房間裏麵,對我們這邊的手術也有一定的掩護作用。”
“可是……”
沈從良還想說什麼,卻被醫生抬起手打斷。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是怕‘神樹’在公寓的消息被那群人給知道吧?沒問題的,我已經讓某個‘替死鬼’去吸引那群人的注意了,所以我們現在絕對安全!”
沈從良的臉色變了幾變,從擔心變得安心,又開始有些著急。
“那……‘神種’交給柳研研會不會……失控?”
“嗯?”醫生有些疑惑地看著沈從良,似乎不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
“我是說……柳研這個女孩會不會像上次一樣……就是殺死王倩的那一次……失控?”
醫生擺擺手:“這個沒必要擔心,研研這些年一直做的很棒,王倩那件事完全屬於意外……好了,沒什麼別的事就先出去吧,畢竟我們手上的時間也不是很多。”
沈從良歎了一口氣,在老伴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走到門口。
在關上門前,他低聲對屋裏說了一句:“讓小蛋……走得痛快點。”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房間裏。
胡思替醫生帶上了無菌帽,又用酒精將醫用手套仔細擦拭了一邊。
手術前準備工作完成後,在醫生的指示下,胡思將一個身形枯槁的年輕人從臥室房間推了出來和小蛋並排著挨在一起。
小蛋一臉驚恐地看著身邊躺著地青年,不停地對醫生和胡思大叫。
“你們,你們把哥哥怎麼了……你們放開小蛋啊……陸爺爺……思思姐姐……你們不要綁住小蛋啊。”
小蛋涕淚齊流,神色間滿是恐懼。
他雖然智商低下,但是在這種時候他還是有些許明白,眼前的這兩個人一定會對自己做出非常殘忍的事情。
他又回頭看了一眼躺在自己身邊的“哥哥”,此時“哥哥”已經麵如蠟紙,整個臉呈現出一種不真實的蒼白。
記得玩伴胡欣告訴過他,人死了之後,就會變成像蠟像一般的模樣,不回哭泣,不會說話,就那麼靜靜地躺在那裏。
小蛋對死這個字沒什麼概念,當時還傻傻地問胡欣,是不是死掉的人都是睡著一樣,第二天太陽一出來,他們又會起來。
胡欣不知道怎麼和他解釋清楚,想了想,決定將他帶到哥哥對麵那間“從來就不準他進入”的房間。
在房間的地窖裏,小蛋是人生中第一次看見死人……
小蛋也是第一次明白,人死亡之後,是會變成一種很可怕很可怕的樣子。
而且,他們也不會再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