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輕衍目光幽深,輕歎了一聲,看向外麵漸漸黯淡下去的天色,“罷了,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大哥,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知道你是為我著想,可是國師府的確比沐王府安全得多,對我來說,更加合適,倘若將來大哥為我找的夫君介意這一點的話,那我隻想現在活下來。”
沐輕衍心疼的看著自己的妹妹,卻又不解她為什麼總是看重生死,難道在沐王府十幾年,活下來不是平安嗎?
“也好,國師是朗月風清的人,不知道多少人想讓他指點一二,你去了不要鬧脾氣,要是受了委屈就回來,哥給你做主。”
老夫人也說過同樣的話,此時沐輕衍的一番話,卻讓沐輕蔓心裏微微觸動,眼睛酸澀不止。
她低著頭走過去,額頭輕輕靠在他的胸前,聲音沉鬱的開口,“大哥,有些事情,等到時機成熟了,我就全都告訴你,我不會瞞著大哥的。”
“好,你想什麼時候說就什麼時候說。”他輕輕拍著沐輕蔓的肩膀,輕歎了口氣。
過了一會兒,殷氏來了一趟,寒暄了幾句就走了,多半還是離不開殷富的事情,被沐輕蔓打著彎兒的繞了回去。
沐晉嚴第二日下朝回來,臉色有些難看,可是還沒來得及休息,公玉瑾歸身邊的紅衣小廝就上門了,帶著一輛馬車,馬車內斂低調,裏麵確實舒適無比。
沐晉嚴不敢怠慢公玉瑾歸身邊的人,連忙帶著殷氏去見人,紅衣小廝也不著忙,站在大廳裏吊兒郎當的倚在門口,眯著眼睛打哈欠。
“小玉公子,勞煩您親自跑一趟,這麼早就來了”沐晉嚴拱了拱手。
紅衣小廝回禮,“王爺客氣了,一日之計在於晨,我們家公子說了,讓我過來給沐姑娘捎一句話,國師府裏什麼都有,沒有的也能隨時備上,不必拿太多東西。”
沐晉嚴微微頷首,“是,王妃,你去看看蔓兒好了嗎?”
殷氏點頭,轉身去了草堂,沐輕蔓得到了消息,正出門,殷氏碰見了,“蔓兒,國師的人來了,王爺讓你快點過去。”
“是,我這就去。”
“蔓兒,那些證據到底在哪兒?殷富畢竟是你的表兄,將來母親感激你,必然會給你找一個最好的親家,把你嫁過去,隻要你告訴母親,哪些證據在誰的手裏?”
沐輕蔓看著殷氏蒼白的臉色有些虛弱,心下冷笑,你也有今天,她遲疑了許久,說,“證據在誰的手裏,蔓兒真的不知道,不過當時好像看到一個仕子模樣的公子哥兒匆匆忙忙的抱著東西離開了花坊樓附近,不知道是不是那些母親要找的東西。”
殷氏眼裏一亮,欣喜地看著她,“仕子模樣的公子哥兒?想必是那些跟和馮家公子一起去的官宦仕子,在一些不重要的職位上入仕的人,如果是如此,倒是好找到。”
沐輕蔓沉靜的看著她,“蔓兒不知道更多了,既然國師的人等著,蔓兒就告辭了。”
殷氏欣喜地讓開道路,“好,母親會好好謝你的。”
沐輕蔓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剛出了草堂,就看見老夫人身邊的碧青丫鬟迎麵走了過來,臉色平靜。
“姑娘,王妃可在此處?”碧青行了個禮,
“在後頭。”
“多謝大姑娘。”老夫人身邊的人謹慎有禮,從不故意得罪或者討好人,這讓沐輕蔓很看好。
綠鴿和綠意帶著東西先去了門口,雪蓮在後麵掩飾不住的激動,“姑娘,你是在騙王妃吧?”
沐輕蔓輕笑,“看破不要說破。”
讓殷氏去對那些仕子威逼利誘,讓那些仕子厭惡的走投無路,然後杜十娘出麵從中斡旋,讓他們與殷氏翻臉絕交,以為馮公子報仇之名,把事情鬧大,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把證據和明月交出去,殷富必死無疑。
到了國師府,沐輕蔓第一次打量眼前的地方,幾十層灰暗色的大理石台階拾級而上,帶著雨後清明的複蘇的味道,大門除了屋簷上的深棕色的點綴,莊嚴而肅穆。
門口沒有什麼石獅子鎮宅,隻有兩個模樣肅穆的儒生打扮的小廝站在門口守門,跟著紅衣小廝進去,路過一片鬱鬱蔥蔥的翠竹園,帶著料峭的寒意,往後便是沉鬱莊重的顏色。
幾十米才有一個儒生打扮的小廝守在那裏,互相並不說話,見著他們便低頭示意。
公玉瑾歸坐在長廊下麵的一個蒲榻上,旁邊放著一壺茶,一個未下完的棋盤。
他聽著聲音,頭也不回,拈手說道:“小玉給她收拾東西去,沐姑娘過來坐。”
小玉輕嗤了一聲,帶著三個丫頭就走,沐輕蔓坐到對麵,“國師大人。”
公玉瑾歸抬頭看了他一眼,“往後再一個屋簷下,這麼客氣可不行,你若是叫我先生別扭,就叫我一聲兄長,反正我與輕衍也差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