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穿過窗戶,投映在臉上,羅哲皺著眉頭,緩慢地睜開眼睛,時間已過正午,羅烈見郎君蘇醒,便上前攙扶。
地上雜亂的茅草,泛青的牆壁,還有粗壯的木條,羅哲意識到自己身處監獄,於是看向羅烈。
羅烈跪坐在地,不慌不忙的向羅哲講述為何身處監獄,爾後道:“郎君放心,某已讓大壯去找人搭救,應該不用太久,我們就能出去了。”
羅哲閉眼傾聽,不以為意,現在他更在意那個夢境,單手托著下巴,想努力的回憶,卻越發的模糊。
不久,衙役前來,身後跟著一個青年,身著長衫,鼻下八字胡,步伐穩健,見羅哲便行禮道:“我乃秦府門客張義,見過小郎君。”
羅哲回神,杵著下巴看向張義,張義抬頭便看到這位小郎君,身處獄中卻無半分慌亂,看似黃口之齡,卻沒有小兒之態。
“秦國公特命我前來請小郎君上府一敘。”
羅哲轉頭看著羅烈,見羅烈低頭不語,便起身拱手笑道:“有勞了。”
一行人走出獄門,羅哲在前,羅烈和張義跟在左右,步至衙門,門旁長安令楊纂正在等候,見張義等人走來,便對其頷首致意,羅哲見狀,下意識的對其點了下頭。
楊纂連忙低頭行禮,隨後愕然,深深的看了羅哲一眼,自己一個正五品上的官職,下意識地向一介布衣小兒行禮,那是一種來自上位者的俯視,能讓翼國公心腹上門要人的,想必不一般。
出了縣衙,門口已有馬車等候,車夫取出一個小木幾放在地上,方便羅哲上車,而羅烈站在一旁死活不上車,羅哲無奈,隻能同張義一同坐在馬車內。
緩緩前行的馬車上,羅哲靠著車窗,看著一路的景色,而張義則在打量著他。
“秦國公可是秦瓊秦叔寶?”羅哲冷不丁的開口問道,並沒有回頭看張義。
以羅哲不高的曆史知識儲備,唐代姓秦的他隻知道一個。
“回小郎君,正是翼國公,”張義回道,隨後正坐等待羅哲發問。
一路上,羅哲不再多問,但心情萬分激動,“臥槽!秦瓊!唐代名將秦瓊!後世的門神秦瓊!托塔天王…不是秦瓊,能見到一個活著的古代名人!早知道這樣,當初選文科那該多好,可惜自己對於曆史也隻是淺知而已……”羅哲麵無表情,但心裏波濤洶湧,當年進十二歲跳級進中科大都沒這麼激動。
馬車停在朱漆的大門前,羅哲跳下車,抬頭便見黑色木製匾額,上麵碩大的秦府二字宣示著誰是該府邸之主。
張義領著羅哲從側門入內,過大門,進二門,繞回廊,隨後引入中堂。
一路上有山有水,前世羅哲也是上層人士,但對古宅的景色還是十分入心,回廊繞中庭,一步一景,所到之處奴仆躬身站立行禮,待羅哲等人過後才繼續幹活。
行至大堂,張義便立於門旁,讓羅哲先入。
羅哲在前,張義羅烈在後,入中堂,上首正坐的男子並沒有羅哲想象中的雄壯,力拔山河氣蓋西的樣子,而是眉宇間帶著些許暮氣,發絲隱約能見白發,但還是帶著威嚴的中年男子。
張義作揖,羅烈躬身抱拳,羅哲站在中間下意識地右手從胸前抬起,右臂與肩並高,五指合攏,手掌心向下,手掌中指微貼太陽穴位置,朝秦瓊敬了個軍禮。
噗呲,秦瓊見羅哲的樣子,便忍不住發笑,但細看之下,英姿颯爽,整體透露出一股特殊又熟悉的氣質,讓秦瓊不由的好奇。
發現異狀的羅哲,慌忙放手改作揖,埋著頭,羞愧的耳根發紅,隻怪秦瓊的氣質和後世的首長太像,而羅哲又有不短的軍隊生活,習慣害人啊,羅哲不由的想著。
“不必多禮,世侄可是受苦了啊!”秦瓊上前扶起羅哲,牽著他的手,讓羅哲坐在身旁。
世侄?羅哲還處於混亂中,被這麼一叫,就蹙著眉,看著眼前這位大佬。
秦瓊看羅哲疑惑,便說道:“吾與汝父乃結拜之交,不必困惑。”
羅哲聞言,再次作揖道:“晚輩羅哲,見過秦世伯。”
秦瓊聽後,哈哈大笑,一把抱住羅哲,雙目含淚說道:“士信有後,某之幸甚,往後必當視如己出,若有違誓,天誅地滅!”
拂去淚角,秦瓊抱著羅哲雙肩,又道:“讓賢侄見笑了,往後你就在這秦府住下可否?”
對這位突如其來的便宜世伯羅哲略感意外,但看著他期待且充滿慈愛的神情,也不好開口拒絕,便應道:“小侄今日被誣妖逆,而秦世伯又將小侄帶回長住,怕有損世伯名聲啊。”
秦瓊撫須大笑,道:“無妨,大壯已將原委告知於吾,世侄有何錯?我秦家世代為官,也算是詩書門第,世侄所道皆是古人言,何錯之有?就算聖人當麵,也不會怪罪於你。”
說著牽起羅哲的手,歎道:“你便安心住下,其它事宜,有我即可。”
感受著粗糙,長著厚繭的大手,羅哲皺了下眉,沉思片刻,道:“那就多謝世伯了。”
“哈哈哈,時候尚早,不如即刻回去收拾一下,我叫幾個奴仆與你一道,將行囊搬過來,就此住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