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土、大臻王朝、江州,琅琊郡。
享譽琅琊的矩麓書院,坐著二十來位孩童,多是八九歲才總角之年,卻個個正襟危坐,一絲不苟地背誦起聖賢書籍,嗓音雖顯稚嫩,卻自有一番琅琅讀書聲回蕩。
講台上的書院先生隨意抽查幾位,皆是倒背如流。
他滿意頷首,畢竟是矩麓書院的學生,遠非同齡孩童能比。
隻是當這位須發皆白的老先生眼角餘光瞥到牆角,眉頭微挑,不禁冷哼一聲。
即使如矩麓書院這樣地方,也免不了有幾個濫竽充數的混子。
“夏雲溪,你說說我方才講了什麼。”
牆角坐著個青衫少年,從身形上看大概十七八歲,較其餘學生大上不少。
好好一本聖賢書被他攤開立在案桌上,掩住了他那哈喇子四淌的睡相。
叫了一聲沒反應,老先生眉頭微皺,又重重喊了一聲:“夏雲溪!”
那青衫少年微微動了動,直起身子,睡眼惺忪,還有一絲晶瑩在嘴角淌下。
“噗嗤——”
似察覺了周圍險要壓抑不住的憋笑聲,名叫夏雲溪的少年不緊不慢抬起袖子,擦拭嘴角,神色從容,絲毫不覺半點難堪。
目視著這個模樣秀氣,卻稍顯病容的少年,老先生問:“夏雲溪,你方才可聽清我講了什麼。”
夏雲溪略一沉吟,回道:“沒聽清。”
憋笑聲徹底壓抑不住,滿堂哄笑,老先生眉頭緊皺,重重敲了敲講台,低斥:“肅靜。”
待恢複平靜後,老先生麵色稍顯不豫,指著講台邊上的書道:“背一遍,背不出來的話,就給我背到會背為止。”
話音才落,就聽夏雲溪不急不緩,隻字不差將這足有數百頁的蒙學讀物背誦完。
老先生麵色稍緩,道:“就算你會背了,也不代表你能在課堂上睡覺。”
“難道我會跟你說是因為我昨晚趕稿太晚了,所以才會睡著。”
夏雲溪心裏念叨,稍作思索,慢條斯理地向老先生講述了他對此書的看法,順帶引經據典,抨擊了著作者的迂腐觀念。
“此書著作者魯齋先生生平看似光明偉岸,被譽為前朝品行第一人,可據我所知,此人早年有投敵賣國之嫌,曾三入吳越王庭,次次無傷而返,蠱惑元朝石氏皇帝,放開中土域門,使得數萬邊疆將士魂歸他鄉!像這等文人縱然文采再好,也是一朝之恥辱!”
“綜上所述,我覺得這書不止無趣乏味,且還觀念古板藏有私貨,孩童天真懵懂,用於啟蒙綽綽有餘,若給給成年人看,則是一味大大毒藥。”
老先生氣極,“既然你將此書貶得一無是處,為何不自己親自寫一部‘曠世經典’。”
他將“曠世經典”這四字咬得極重,夏雲溪似未聽出言外之意,平靜答道:“按先生的意思,我評論這本書的好壞,還得先寫一部書才行。”
言語微頓,他又道:“照先生的意思,是不是以後咱們去酒樓吃飯,討論飯菜好吃時,也還得先學會當個廚子才行。”
老先生一噎,但一時半會兒竟想不出話語來辯駁,憋了老半天,才道:“下課!”
言罷,狠狠拂袖而去,似乎極為氣惱。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夏雲溪眨眨眼,作無辜狀。
“誰讓你偏要跟我抬杠,難道不知我上輩子在網上素有‘杠王’稱號。”
夏雲溪暗暗吐槽,隨後一扭頭,發現那幫熊孩子個個都用敬佩眼光瞧著自己。
“夏老三,你可真厲害,竟然讓那位矩麓書院素來最古板的先生都奈何不了你。”
夏雲溪摸著下巴,一本正經道:“大概是我的一番深明大義肺腑之言,讓先生心悅誠服了吧。”
這個世界極其看重尊師重道,若非他夏家與矩麓書院山長素來交好,換做另外個學生,恐怕早已被嗬斥滾出這座書院。
但這種事兒,就沒必要跟這群天真無邪的孩子講了。
“切——”
這幫熊孩子目露鄙夷,紛紛向其豎起中指。
夏雲溪摸了摸鼻子,稍感愧疚,覺著自己是不是把這群大臻的未來棟梁給帶壞了。
否則這些前幾月還滿口“子曰”的孩子,那會像現在這般動輒豎起中指,親切問候他人祖輩。
想到這,夏雲溪伸手摩挲懸在腰上的溫潤玉牌,忍不住思緒紛呈。
滿打滿算,他穿越到這世界似乎也有好幾月了。
事情起因得從他買到這玉牌開始說起。
當天晚上入睡之後,第二天醒來,入目所及的一切,清楚的告訴他穿越了,且還是魂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