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審查之中,人選倒是圈了幾個,隻是……”徽音停了下來,正好與邊上之人視線相撞,她沉吟了一下,忽地笑了,“明年該選秀了,你不娶年家小姐了,那可有入眼的姑娘?”
胤禛摸不著頭腦,不太懂怎麼說著女兒的婚事會扯到選秀,卻還是認真思忖這個問題。自前年進了個烏雅氏後,府裏就再沒添過人了,明年選秀就算他不說,隻怕也會指進來,本來該是年氏的,但出了去年那事,就算年氏身體裏外來的那縷魂魄不在了,皇阿瑪對年家也有了心結,所以,明年的選秀,年氏好一些會被指給不重要的宗室,差一些則撂了牌子,如果出點什麼紕漏,選秀時折進去都是有可能的。
如果順從心意說,胤禛並不想府裏再多女人。一個是他不喜歡;二來女人太多是非多,這幾年雖然平靜了許多,可小打小鬧還是有的,爭風吃醋、算計陷害,真的是煩不勝煩,好在烏喇那拉氏病著,徽音壓根抽身在外,葉赫那拉氏又是個那般性子的,李氏隻顧著安插人手為弘昀謀劃,福晉和側福晉都不動,下麵那些格格侍妾所擁有的人脈和錢財有限,能鬧出來的事就小多了,再加上他的人一直盯著,隻要不向孩子們伸手,也就隨她們去折騰了;三來,他的孩子已經夠多了,即使是弘晡、弘晤、弘晷也教養得不錯,既然不缺孩子,那再要女人幹什麼,徒惹麻煩的事他可不會做。
“我回頭跟皇阿瑪提一下,明年就不添人了。”胤禛腦子裏麵轉了一番,這樣答了先前那一問,隨即麵上一肅道,“我都過而立之年了,怎會貪新鮮要人?況且平日裏忙著差事,閑了還要教導孩子,哪有工夫應付女人?”
“你年後要跟著康熙去閱兵?”徽音點點頭表示了解,而後又問了個不相幹的問題。
這些年徽音一旦說起皇阿瑪都是以年號稱之,胤禛本來不高興,但糾正不過來,漸漸也就聽之任之了。再次聽到一個無關的問題,胤禛皺了皺眉頭,疑惑更重了些:“確實要去,我準備帶了弘昀同行,你到底想說什麼?”
“玲瓏的婚事,等你閱兵回來我們再談吧!”徽音看向歪著小屁股倒頭睡在一堆玩具中的兒子,笑著抱了起來,輕撫那小臉上被壓出來的印子,扯了搭在旁邊的小被子包裹嚴實,起身準備叫詩涵帶他下去睡覺。
胤禛坐在那裏瞧著兒子白嫩小臉上的印子,凝神思索著方才的對話,他的視線隨著忙碌的女子無意識移動,越想眉心就展開一分,直至徽音再次坐到旁邊,已是豁然開朗地展顏輕笑。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看來顏顏的婚事還真得明年再說!
康熙五十年的新年,終於一改前兩年的壓抑,過得喜慶了很多。無論是最大的皇上還是最小的奴才們,都露出了由衷的喜悅,而朝堂中則有一部分人惦記著年後的閱兵,暗地裏思量不已,麵上卻聰明地沒顯露出來。
烏喇那拉氏經過半個多月的調養,用的又是徽音那兒的藥材,就算藥材中的靈力被除掉了,藥性也是數一數二的,再加上她自己的配合,元氣恢複起來也快了許多,隻是徹底康複……徽音是不會允許的!
雍親王府這次參加宮宴的,除了這幾年常露臉的葉赫那拉氏、李氏,烏喇那拉氏和徽音都來了,一時之間場麵有些壯觀,再加上幾個孩子和伺候的嬤嬤、奴才,這人數可是引得旁人側目不已。
照樣先去了永和宮,十四阿哥家的嫡妻和側妻都已經來了,隻是兩家人一照麵,這陣勢上就差了一截,德妃本還拉著十四夫人完顏氏說話,看到進來請安的雍親王府家眷,眼神立刻就難看了,特別是那副人丁興旺的情景,刺得她心裏一陣陣的氣悶交加。
“老四家的,起來坐吧,你這身子大好了,本宮看著也高興,老四府裏可算是有個正經主事的了!”德妃在宮裏多年,又怎會掩藏不住情緒,不過一息便恢複溫雅的模樣說起話來,隻是這話中的意思,卻不太讓人喜歡!
徽音餘光裏掃過和她一樣站在烏喇那拉氏後麵的寧楚格和李氏,發現兩人麵無異色,看來這兩年進宮過年也是如此,如今都見怪不怪了。她轉眼一看,發現十四阿哥家的嫡妻和側妻都坐著,而她們這三個親王側福晉反而站著,絕勝的容顏上浮現清淺的笑意,視線掃過對麵穩坐不動的兩個女人,定格在了德妃身上。
“額娘說的是,累您憂心是兒媳的不是。”烏喇那拉氏笑著回了,看著乖巧得很,早些年她還費心討好這個婆婆,如今卻是再也不可能了。
德妃察覺到注視著她的目光,循著望過去後,心神莫名跳了一下,那直視她的目光未曾躲閃,反是變得似笑非笑而略帶嘲弄,再看時那目光溜到了十四家的身上,她猛地生出惱怒,卻不得不十分不甘願地開口:“你們三個也坐吧,生兒育女的都不容易啊!”
寧楚格和李氏驚訝之色一閃而逝,想來這麼快能坐下,確實出乎她們的意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