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之言雖未講完,但已經讓王憂驚得呆若木雞。
烏山,便是紅衣大炮的安放之地。
如果說連高約千丈的烏山都被墨袍人一擊削平,那麼他到底是什麼怪物?
王憂再看了看眼前破敗的場景,不免歎了口氣。
繁華的平京,已損毀殆盡。
還好萬幸的是,大部分百姓早已轉移。
也不知他那位大伯,為什麼一次都沒見過蹤影。
難不成就這麼死在深宮之中了?
就當王憂轉頭準備問皇上何在之時,意外地發現王毅武竟然也是一臉呆愣的模樣。
哪怕是之前幾十萬甲士慘死之時,他都從未表現過這種木然神情。
明顯,對於平京的毀滅。他爹也未緩過來,那就更別提他母親了。
知道就算問了,也是白問。
王憂慘笑一聲,知道大勢已去。恐怕今日是難逃一死。
可轉眼間,他又覺得如釋重負,長長地呼出一口濁氣:
“呼!”
一了百了,王憂並不懼怕死亡。
因為這些時日,他與父母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讓他格外滿足。
他舒展開眉間,咧嘴笑出聲來。
這就是死而無憾了吧。
聽到兒子的笑聲,王毅武疑惑地蹲在他身前,關心道:
“沒事吧?”
他十分擔心兒子承受不了連連慘狀,變得魔怔了。
王憂笑著搖了搖頭:“沒事啊。”
見兒子吐詞正常,王毅武如麻的心間,算是放鬆些許。
他一臉愧色地看著王憂:
“憂兒,爹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是爹不該貪心的,哎...”
王毅武心中憂鬱不已。
這些時日以來,盡管他全力以赴地去調動每一個環節,但天不遂人願,凡人與妖魔之間的差距,實在不是數量能夠彌補的。
此時的王毅武心如死灰,慘笑著摸了摸兒子的頭。
看來那件事,不得不做了。
他悲聲道:
“還好你提前來了東城,不然這件事,爹想做恐怕都無能為力。”
說話間,他替兒子立了立衣袍領間,拍了拍他身上的灰漬,激起一片塵土。
見兒子幹幹淨淨,精神無比,他才稍微滿意地點了點頭。
看見父親這般神態,王憂心頭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他擔憂地問道:
“爹,你要幹嘛?”
王毅武沒有回答他,隻是仰天長歎。
“哎”
良久,他的目光變得堅定起來,不舍地盯著兒子。
忽而,他抬起手臂,褪下身上的赤紅盔甲,現出威武雄壯的上半身。
隻見一道金色傷疤,從鎖骨一直蜿蜒到他肚臍上方。
這奇怪的舉動,落在王憂眼中,令他感覺十分不妙。
他焦急地問道:
“爹,你倒是說話啊!”
王憂大聲地質問父親,卻沒得到任何答複。
他隻好轉頭看向他娘:
“娘,你們到底瞞著我什麼?”
看著兒子焦急的樣子,王毅武伸手輕輕地摸著他的頭,安撫少年急躁的心情。
他沉聲說道:
“憂兒,這十年來,有件事情一直埋藏在爹內心最深處。
我從未告知任何人,甚至包括你娘!
其實爹能猜到,那妖魔高風亮所尋的東西,恐怕就在我手中!”
他頓了頓,一臉肅然地捏緊了拳頭:
“但爹決不能交給他,哪怕我粉身碎骨!
更何況,自從得到此物那日開始,它就始終警告我,神器更易,國亂歲凶,蒼生將飽受塗炭之苦。
爹知道這樣做有愧於德仁州,但爹更知道,我東華大陸並非隻有仁德一州啊!”
說話間,王毅武痛苦地雙手抱頭,蹲下身子,手上青筋暴起。
他這般行徑,等同於將整個仁德州的生靈,全都推進了毀滅的深淵。
接著,他喉嚨間嗚咽,咬牙切齒地說道:
“但爹....隻能這樣做了!”
見父親這般模樣,王憂趕緊走上前去,輕輕地拍著父親的背部。
也許是兒子的安撫,讓王毅武強行振作了下心情。
他站起身子,伸出滿是粗繭的右掌,用力重拍在傷疤之上。
“啪”
隻聞得一聲脆響,他的嘴巴開始上下開合起來,如同在施咒般...
驟然間,他胸前迸發出陣陣金光。
隻見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握掌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