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憂的夢想,聽起來是那麼的樸素,卻又是那麼遙不可及。
咫尺天涯,莫過如此。
越是這樣想,鍾禮腦海中越是天人交戰。
忽然,他猛地坐了起來,目光嚴肅,牙齒咬得咯嘣作響,臉色陰晴不定。
終於,經曆一番抉擇之後,他麵色一苦,做下了這惱人的抉擇。於是,輕輕地拍了拍王憂的胸膛。
王憂緩緩睜開眼,湛藍天空,朵朵白雲。
他疑惑地側頭望去,不明所以。
“明日起,隨我去修建祖宅吧,祖宅\落成之日,就是你正式修道之時。”說話時,不知為何,鍾禮緊閉著雙眼,眉頭緊皺,神情痛苦,像是被人踩了尾巴模樣。
話一出口,他就感覺如同利刃紮心,血流不止。
忽而,鍾禮低頭肉痛地看了一眼自己腰間。
儲物袋此刻鼓鼓囊囊,可他卻仿佛看見了它飛速幹癟的模樣,頓時哭喪著個臉,眼中竟泛起淚光。
再轉頭看了看眼前少年,麵色稍緩些許。
哎,你這可憐人兒,讓我這個居家過日子的男人,都忍不住要助你一臂之力。
至於什麼是過日子的男人?
就是摳門。
王憂愣了,鍾禮這變臉速度也忒快了,跟個川劇唱大戲的一樣。
他雖不明所以,但還是下意識地點了點頭,沒有反駁。
鍾禮這話甚至讓他覺得心裏好受許多,自己吃人家的,住人家的,再不幹點活,豈不成了大爺?
他可不願這麼做。
鍾禮張開雙臂,放鬆自己。舒緩心情,“嘭”的一下躺在穀堆之上,望著碧藍雲天。
“師弟!”
“嗯?”
“若修道的話,你是想吃最大的苦,夯下最堅實的基礎;還是遭最少的罪,築水上之基?”
“我不怕吃苦,我隻怕不能吃苦。”
王憂是這麼回答的。
“嗯,我知道了。”鍾禮點了點頭,心頭一定,已經開始構思少年以後的修道方針。
不過他心中還是有些奇怪,既然王憂向往修道,為何不問自己修道境界?他甚至有種錯覺,少年並不關心這些。
若是一般人,一說起修道之事。不瘋魔已是有大定力。
可王憂呢?
鍾禮轉頭一看,眼前少年閉目養神,麵上無半點興奮之色,哪有向往修道的模樣。平淡地就像到點吃飯一般。
忍不住心中一歎。
你不該修道,而是應該去修佛。
此刻,王憂並沒有感覺到鍾禮的疑惑目光。
他的腦海中,正在回味著那斬仙一劍。
僅僅是一揮劍柄,劈出的那道絕世劍氣,縱橫了何止千裏之高?
堂堂洞天真人高風亮,被劍氣焚盡的模樣,是何等地震撼心神?
這一劍,就連洞天真人都斬了,王憂哪還關心這些凡人境界?
這好比是他已經有了開跑車的舒爽經驗,還要什麼自行車?
雖然當時並未看清邪魔被一劍斬成兩段的那一瞬,不過那一劍下去。
爽得就像十年寒窗,金榜題名;經年久旱,突逢甘露;迷途他鄉,竟遇故知;洞房花燭,春宵一夜。
整個人爽得四肢百孔,渾身舒泰。宛若在深海中憋了千年之氣的人,終於浮出水麵,大口喘氣般。
一念至此,王憂再也忍不住了。
“哈哈哈哈…”草垛之上,回蕩著笑聲飛揚。
鍾禮本來正在思忖著少年修煉之事,驚聞笑聲,轉頭一望:“笑啥呢?”
“哈哈哈哈…”
回答的隻有笑聲。
躺了一會,二人便跳下草垛,回家去了。
……
……
二月春風,剪掉了河畔樹上的枯枝,抽出新嫩的枝丫。幾隻黃鸝不斷在綠色枝丫之上,唧唧作鳴。
也剪掉了鍾禮祖宅的破敗之相,現出欣欣向榮新宅。
這月以來,王憂每天跟著鍾禮早出晚歸,生活倒也充實,漸漸習慣了山村的悠閑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