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有兩張符咒,也許是剛剛在自己離開時,阿燦無聊便拿出一觀。
符咒巴掌大小,黃紙作底,上有朱砂筆走龍蛇,一眼下去除了那棱角分明的鐵畫銀鉤,倒也看不出有何神妙。
阿燦倒好兩杯茶水後,便放下茶壺,將其中一杯放到王憂麵前,道:“公子,你說這兩張符咒能值多少銀錢?”
王憂搖頭:“這我可不知道。不過那張浩師兄貌似來曆不凡……誒?”
王憂的目光從符咒轉移到阿燦臉上,皺眉道:“不對啊!”
阿燦登時一驚。
“哪裏不對!”
“你怎麼跟張浩師兄走到一起去了?”王憂挑眉,捉起桌上茶盞,笑道:“難不成那天你我分別後,你便被李峰主收入門中?”
聞言,阿燦先是一怔,然後苦笑搖頭道:“公子誤會了,我雖入了內宗,但由於尚未凝氣,所以也不過是名外門弟子,哪能拜到李峰主座下。”
“哦?”王憂麵容疑惑,靜待下文,“可剛剛你不是跟張浩師兄一起來的嗎?”
阿燦麵色微紅地撓了撓頭,尷尬更甚。
“那是因為來的時候,正巧碰上他了。”
“這也能碰上?!”
王憂瞪大眼睛,更為不解。
他曾聽諸葛師兄說過,內宗尚未凝氣的外門弟子,居於五大天山的山腳處,隻有築基有成的內門弟子,才居於山腰。
至於張浩這種高高在上的真傳弟子,更是獨居峰頂的某處洞府中。
如此這般,阿燦是怎麼碰上縱劍飛空的張浩的?
隨後,阿燦便將其中緣由向王憂娓娓道來。
原來,昨天晚上,那名給阿燦講課的長老,說是受到曹峰主的命令,要去朱鼎峰采什麼靈藥,所以今日上午休課,下午再複課。
而凝氣決這事一直都卡在阿燦心裏,趁著如此良機他便將這本法訣連夜送了過來……
但是……
對於外宗有多麼遙遠,阿燦簡直是一無所知。
所以……
出了內宗山門後,他理所當然地走得精疲力竭,在半道上尋得一塊大青石,便歇了一夜。
直到今天早上,張浩師兄正巧縱劍路過,瞅見他倒在下方……
末了,阿燦端起茶盞,嗬嗬笑道:“當時張師兄還說,‘你小子倒得四仰八叉,我還以為出啥事了呢!’。”
言罷,阿燦哈哈一笑,舉杯飲盡茶水。
王憂卻沒有笑,因為他覺得這不好笑。
阿燦說得輕巧,但其中過程呢?
內宗離外宗有多遠王憂也不知道,但有一點他是知道的。
那便是曹長老那葉飛舟即使都飛得跟光速似的,快到所有景物都是模糊不清,也花了將近盞茶時間。
若要人走的話,少說不得小半年?
精疲力竭。
大青石上。
晚上。
晨間。
隻言片語,王憂實在是笑不出來。
王憂現在才知道,為何張浩師兄要送這兩道符咒給阿燦,也明白最後那句“鐵憨憨”究竟憨在哪裏。
憨在實誠。
憨到能感動張浩師兄。
王憂默然,將桌上那一遝輕飄飄的黃紙收進乾坤袋中,與娘的書信擺在一起,放到了漆黑最深處。
接著,並沒有回答阿燦那句“公子你怎麼也有儲物袋這話”,而是直接起身走到阿燦身側,端起桌上茶壺,給這位風塵仆仆遠道而來的客人,鄭重無比地續了杯茶水,然後道了聲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