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著劉宗主整個人已經在發怒邊緣了,雲袍男子還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仿佛眼前躍動的病不是奪命殺招,而是過年過節時街邊點亮的燈籠一般。
隻見他在對視之餘,嘴巴還一“呸”,吐出一粒不知幾時吃下的食物殘渣以後,又揚眉望著劉宗主挑釁道:“前輩,您若是要動手的話煩請快點,雖然您這招式看起來是有些恐怖,但老在手裏捏著可唬不到我。”
完了。
王憂一聽這話,頓時腦海裏一片空白。
就算是泥塑的菩薩,瞧見這副態度也得生出三分火氣,更何況劉宗主聽起來還是一介元嬰大修!
這不是老壽星上吊,找死嗎?
果然。
雲袍男子話音剛一落下刹,劉宗主那雙昏黃老眼立刻就瞪得比銅鈴還大,目中盡是猩紅血絲,臉上的褶子都在微微震顫。
如果說先前他還有所忌憚的話,那麼他現在的腦海裏已是被滔天怒火全然充斥。
忌憚?
滾一邊去吧!
“不知死活!”
刹那間,怒不可遏的劉宗主悍然抬手,正要將手中光球悍然甩出之際,那名雲袍男子這才神色微變,似乎並沒有預料到劉宗主竟然真敢出手。
不過,與此同時,他也是立馬反應過來,連忙閃電般地一扯手邊那根從梁上墜下的細線......
刹那間。
安靜得隻剩呼嘯風聲的大廳中,忽然響起一聲“鈴鈴”脆響,似是微風拂過風鈴一般。
緊接著,雲袍男子身後的卷簾恍若被什麼機關觸動般,“唰”的一下就一卷而上,彈在梁上微微輕顫......
“嗡......”
沒有了卷簾遮擋,簾後場景頓時一覽無餘。
隻見一位須發皆白但麵色紅潤的錦袍老者,如同富家翁一般,正躺在搖椅之上,遙遙晃晃,似是安眠一般。
但是。
在看見這名老人的那一瞬間,劉宗主頓時瞳孔一縮,手中快要脫手的術法也是瞬間停止,隨後便消散一空。
隨著光球消失,明亮的大廳中頓時黯淡下來。
從劉宗主出手到此刻,不過電光火石間。
昏黃燭火下,也不知誰起頭叫了一聲“玄墨道長”後,所有人都如同被風掠過的草地一般,一一向著簾後方向欠身施禮。
“玄墨道長......”
“玄墨道長......”
......
一如眾人那般,劉宗主盡管麵色難看,但還是緩緩低下頭去,語氣壓抑地道了聲:“玄墨道兄。”
說話時,一行猩紅溢出他的嘴角,順著皺紋蜿蜒而下,“噠噠”滴在地板之上。
王憂見狀立刻猜到他定是強行中斷術法所致,不由微微一歎:“哎。”
這又是何必呢。
歎氣之餘,他雖然並不知道麵前搖椅上的老人究竟是誰,但見到眾人都是這副恭敬模樣,也能猜到對方身份絕不簡單,隻好隨著眾人一樣欠下身子,衝著那名老者施禮,幽幽道:“玄墨道長。”
奇怪的是。
眾人畢恭畢敬地行禮下,錦袍老者卻完全沒有任何反應。隻是在均勻呼吸間,雪白的胡須才微微上下吹動。
“是睡著了嗎?”王憂微微抬頭,目光偷偷地在老者身上上下掃視,想要看出老人的不凡之處。
但是看了良久,腰都有些酸脹了,雲袍老者仍在呼呼大睡。
而由於玄墨道人並未發話,廳內行禮之人也隻是僵在原地,連口大氣也不敢出,更別起身之言。
終於。
還是那名雲袍男子打破了沉寂,他再拉手中細繩,將卷簾緩緩放下,語氣平靜道:“各位前輩不必多禮,家師日來身心俱疲,此刻正在將養心神,恕難回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