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窗看去,清塵的霧氣朦朧中隱隱可見一道紅袍身影。
“師父?你怎麼來得這般早?”王憂頓時一驚,連忙胡亂整理了下儀容,同時小跑下樓,迎了過去。
曹華佗環顧了下院中,接著嘴角上揚,露出滿意笑容,點頭道:“那幫小子活幹得還挺不錯,挺好。”
說罷,他再才看向王憂,說道:“萬事皆宜早不宜遲。”
“昨夜休息得怎樣?可有精怪一流作祟?”
“挺好。”王憂搖搖頭:“隻是有些太過安靜了。”
曹華佗不以為然地哈哈一笑:“怎麼,沒有那群胖子的呼嚕聲你反倒不自在?”
“確實。”王憂確實是有這般感受,先前在地灶房那邊挺多了師兄們的嬉笑怒罵聲,驟然搬到這處安靜的宅院,確實是有些不太適應。
曹華佗拍了兩下他的肩膀:“那裏終究不是你的常住之地,這裏挺好。”
他又環視院中,重複一次道:“哪裏都好。”
“隨我來吧。”他越過王憂,率先走向竹樓小築,王憂則是連忙跟上。
進到屋中,曹華佗先是抬頭看了眼天花板上的那塊極品靈石,又點點頭,“嘖”了一聲:“掌門真是好手筆啊,居然連靈脈都給你整來了。”
“靈脈??”王憂好奇地抬頭,正要接著往下問,卻見曹華佗擺了擺手,打斷道:
“你師兄給你寫了封信過來,昨夜剛到。”
“師兄?哪個師兄?”王憂有些轉不過彎,這整個宗門,他所認識的“師兄”沒有百位也不下十位,還真不知那位會寫信過來。
曹華佗直視著王憂的眼睛,輕飄飄地吐出倆字:
“鍾禮。”
“啊!”
王憂驟然一驚:“信呢?我看看!”
“看個屁!”
不知怎麼,此刻曹華佗臉上的表情並不怎麼好看。
“那小子捎信所用的,是最最下品的傳音簡,老夫剛一聽完,那種玉簡竟直接化作齏粉一捧,差點就灑在了老夫新製的長靴上!”
聽聞信件已被師父貿然拆讀,王憂盡管心裏不悅,但麵上也僅是皺眉:“那信中說什麼了?”
“說什麼?!”曹華佗劍眉揚起,不滿道:“通篇上下也就兩句話。”
“第一句是‘王憂可好?’”
“第二句‘師兄安好,勿念!’”
“沒了?!”王憂眼巴巴地問道。
“沒了!”曹華佗沒好氣地看了眼王憂:“鍾禮這小子真真是摳門到家了,以前傳音還會用些好點的訊簡,現在倒好,玉簡用最次的也就罷了,話語也就兩句,生怕靈氣損耗......”
“誒!!!”
說到這,他驟然停頓一下,眉間忽然湧出一絲喜色,似是忽然想到了什麼開心事般。
王憂在旁是十分迷糊,當即問道:“師父,您這是怎麼了?”
“昨夜疲憊之下,竟然沒有想到這一重,此時說起再才發現......”曹華佗喜笑顏開地對著王憂笑道:“你家師兄,隻怕是悟了。”
“悟了?”王憂越聽越迷糊。
曹華佗點頭:“簡單而言,便是邁過了真我境這個檻,跨入元嬰境了。”
“您是怎麼知道的,那信中又不曾透露?”王憂問道。
“信中是沒有明說,但那封信,便是最好的證明。”曹華佗輕撫胡須,露出歡喜笑容。
“信?”王憂眉頭剛皺起,忽然腦海中就閃過一道靈光。
若鍾禮師兄仍是真我境的話,他又是哪來的靈氣寫信呢?
如此一來,那邊隻有一個可能。
他破境了。
曹華佗看著王憂若有所思的模樣,猜到他已經悟出其中,便沒有贅述,隻是輕歎一聲:“這些年那小子修為是水漲船高,可那摳門的毛病怎麼半點未改,按道理說,他應該直接寫信與你啊,可怎麼就寫到長生院那邊了?”
說著,他忽然一拍大腿,臉上笑容頓斂,換做恨恨模樣,咬牙道:“好小子,真有你的!”
“又怎麼了?”王憂被他川劇變臉般的樣子嚇得一跳。
曹華佗深吸口氣,又好氣又好笑道:“怎麼?”
“不得不說,你這師兄真是個當掌門人的好料子!趕我哪天空下,就去跟你任師伯商量下,讓他趁早歇了,換你師兄回來當家。”
“啊?此話怎講?”王憂縱使再玲瓏心,也搞不懂師父話中究竟何意。
曹華佗抬手將屋中桌椅全都吸到麵前,一屁股坐在椅上,對著空蕩的院中道:“鍾禮那小子不到百歲,心裏的算盤便打得比我這老頭還作響。”
說著,他又轉頭看來,對著王憂恨恨道:“你知道他為何不直接傳信給你嗎?”
“為何?”王憂靜待下文。
“因為那小子擔心你尚未凝氣回不了他的信,而他又不想付出讓你能夠回信的代價,所以便將傳音簡送到了長生院那邊,這樣一來,縱使你這邊回不了,長生院那頭也肯定會替你代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