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六,送窮日。
廣州新年習俗:“初一人拜神,初二人拜人,初三窮鬼日,初四人乞米,初五初六正是年,初七尋春去,初八八不歸,初九九頭空,初十打春去,十一打仔回,十二搭燈棚,十三人開燈,十四燈火明,十五祈完燈,采青走百病。”
初一到初五,家家忙碌,走親訪友,到了初六才有了自己的空閑。
就連南家的仆人們也因為昨夜喝了酒,今天起的晚了些,這大過年的縱是偷偷懶老爺也不會怪罪。
兩個家丁搖搖晃晃一邊紮著腰帶,一邊走出屋來,忽然看到外麵“劈裏啪啦”的下起雨來。
兩人趕緊轉回身穿了蓑衣,戴了鬥笠,走出院去打開大門。
兩扇厚重的黑漆大門一開,兩人忽然間一楞,大門外竟然直挺挺跪了一個人。
“叼你老母,哪個不要命的敢大過年的在南爺門口吊喪?”兩人氣勢洶洶上前要打,忽然看到那人竟然一身官服。
兩人一楞,你望我,我望你,總算他們南爺也是個進士,在家裏經常講法,知道這毆打朝廷命官是死罪。
兩人對望一眼,同聲問道:“你是誰?幹嘛跪在這兒?”
那人慢慢的抬起頭來,眼神明亮,忽然間跪在地上向兩人一抱拳:“下官本縣主簿都悅然,特來求見南老爺,麻煩兩位大哥通稟一聲。”
“主簿?”兩人總算也有點常識,知道這縣裏除了縣太爺就這主簿最大,趕緊扭頭回去稟報了。
此時的南老爺剛剛起床,正在後院打太極拳。
老爺打太極拳的時候誰都不能打擾,兩人隻好彎腰站著靜候。
等南老爺慢慢收了拳勢,這才敢上前稟報,南老爺聽了眉頭微微一皺,問道:“他說何事來嗎?”
“沒問!”
“廢物,快去問問!”
兩人趕緊跑回去問了,又來傳話,說是這主簿是來送禮的。
“送禮?所謂無功不受祿,無故送禮定非好事!告訴他,他的心意我領了,讓他走!”
兩人又去傳話,說他隻見南老爺,見不到就跪著不走了。
“威脅我?哼,”南老爺冷哼一聲,“讓他跪在那兒好了。”
說著,南老爺便忙別的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南老爺又起來練太極拳,打完拳忽然想起了這事,便叫人來問,那兩個家丁回話:“回老爺,那個主簿還在那兒跪著呢!從昨天到今天跪了十三四個時辰了。”
“嗯,這個主簿倒有點意思,”南老爺想了一會兒,“再讓他跪會兒,等我吃完早飯,如果他還沒走,就把他叫進來。”
大門外,重九還在直挺挺的跪著,雙手捧著一個長條的白色包裹。
鍾無霜和小可悄然出現在了他的身後,兩人共打著一柄帶著點點梅花的粉傘。
小可撅著嘴:“姐姐,你看這人是不是瘋了?他到底在做什麼呀?”
鍾無霜搖搖頭:“我也不懂。不過,我想他有他的道理吧!”
鍾無霜的語氣很是遊移,很不確定。
“姐,要不要給他送把傘?”
“不用,他說過他不要!讓我們不要壞了他的事!”
鏡頭漸漸拉遠,黑漆大門兩個威武的石獅子中間,一名年輕的官員直挺挺的跪著,身上的官服因為潮濕完全貼在了身上,頭發上水流不斷的淌下。在他身後,兩名俊俏秀麗的女子互相依偎著癡癡的望。
粗大的雨線阻擋著她們的視線,將天地納入一片朦朧。
忽然遠處傳來一片歡聲笑語,一輛輛豪華的馬車停在了南家大門前,穿著嶄新衣服的公子小姐們紛紛跳下馬車,走入門洞之中。
人人都看到了這個跪在雨中的官員,不由的紛紛嘻笑起來:“哇,這人怎麼跪在這裏?”
“他幹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