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呢?”玉玲瓏伸出潔白的右手落到桌麵上,支撐腦袋凝視地上的陽光,“我倒擔心若是昭信將軍惹惱了他,明日太陽再升起的時候,世上便再無王智宇這個人了。”
“姐姐此話怎講?”
“十年前,有個男人提一把七尺長的古劍,上了武當山的俠士嶺。傳言他的劍很快,快到拔劍而出的那一刻,對手就人頭落地。那一日他以一己之力迎戰七派掌門於不敗之地,下山後斬殺江湖惡徒三千餘人,令無數為非作歹之人聞風喪膽,從那以後,江湖才算真正太平了。”
“那人可是無燼先生?”花柔微微張開嘴,驚訝得不知說什麼好。
玉玲瓏並不回答,朝親近的侍女笑了笑,伸出白蔥般的手,在柔和的陽光裏褪去身上的輕紗,隻穿著一件單薄的裹胸朝門後走去。
回蕩在客棧裏的是她嬌媚的聲音:“小玲,小安,水可準備好了?”
花柔再去追蹤男人的背影,發覺對方早已不知去向。
籠罩她眼眸的,隻有稀薄的陽光。
夕陽餘暉照在瀚都的街道上,把一切都蒙上一層薄薄的金光。
紀風塵看著目之所及的一切,隻覺得安靜祥和,很快就把玉玲瓏說的三害拋之腦後。
他們穿過兩條人來人去的街道,逢人問路,好不容易走出一條陰暗潮濕的巷道,找到了一條清澈的長湖。
夕陽一角就躺在湖水盡頭,恰好有晚風吹來,湖麵被卷起一層褶皺,波光粼粼煞是好看。湖中有小舟遊動,也有貴族的花船停靠在岸邊,遠遠的,有歡聲笑語隨波紋蕩至耳畔。
無燼站在堤壩上停住腳步,冷冷地向四處觀望。
紀風塵也警惕地環顧四處,別說采花大盜,周圍連個可疑的人影都沒有。
傍晚的空氣還有些濕熱,加上趕路,紀風塵的後背滿是汗水。湖邊有清風吹來,帶著湖水的味道鑽進鼻孔裏,有些渾濁,他站在無燼身邊拉扯衣裳扇風,偶爾抬頭看一眼男人。
無燼以慈祥的目光看著下麵放花燈的孩子,輕聲道:“你說,采花賊為什麼要來這種地方?”
“不知道,前輩以為什麼人會流連於此?”
“遊吟詩人,無所事事的,還有徒添傷悲的人們。”無燼撫摸著肩上的木盒,喃喃自語道,“便是像你我這樣的人呐。”
“你我?”紀風塵輕聲反問,很快就明白了,那個“你”指的不是他,而是木箱子。
無燼的手在木箱頂端的麵具圖案上停下了,應是想起了什麼,望著落日分析道:“探花賊也是賊,行事應該萬分小心,這個地方一定有什麼特別之處,否則葉錦衣不會冒險常來此地。”
紀風塵再三觀察四周,堤壩下的蘆葦叢裏有一群鴨鑽來鑽去,岸邊的垂柳和遊船相接,鏡心湖兩側的樓房林立,屋簷下掛著的大紅燈籠在風中搖曳,更遠處是半輪夕陽。
從這個角度看去,鏡心湖根本沒什麼特別的。
“誰知道呢?”玉玲瓏伸出潔白的右手落到桌麵上,支撐腦袋凝視地上的陽光,“我倒擔心若是昭信將軍惹惱了他,明日太陽再升起的時候,世上便再無王智宇這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