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年夜的驚魂慘案(1 / 3)

年輕女受害人慘遭剝皮斬首,連環分屍案調查陷入絕境。首席警探陸凡一卻在這時提出以協警身份重新加入重案隊,他的突然出現,真的隻是幫忙查案這麼簡單?

大年夜,空氣冷冽,審訊室的窗戶上結著厚厚一層白霜。

萬家團圓之夜,對陸凡一來講,卻與平時的夜晚並沒有什麼不同。向來破案玩命的他,已經記不清究竟有多少個夜晚是在警局冷冷清清地度過。

通常審訊犯罪嫌疑人都是他和老張兩人一起。不過,今晚特殊,大年夜,人家老張有爹媽、有老婆、有孩子,犯不著陪著那個渾小子在局子裏過年。所以,他早早就催促老張回去了。

“來,吃飯了!兩盒都是豬肉白菜燉粉條子,你要哪一盒?”

“我說陸警官,誰家過年還不吃頓餃子,你也不弄點餃子給你孫子嚼裹嚼裹?”鐵欄杆內傳出一個懶懶的聲音。

“給你吃,你就吃,別動那些花花腸子。吃飽了,老實回答我的問題!”

輕輕一聲冷哼,一雙帶著手銬的雙手接過盒飯。

絕不能當餓死鬼,關涵打定主意。媽的,等老子吃飽了,照樣還是不說,等時間一到,老板自然會讓你們放我出去。嘿嘿,等老子出去了,再慢慢收拾你這個小警察。

關涵錯了,陸凡一可不是什麼小警察,他是刑警隊大名鼎鼎的首席警探,不光是他剛柔相濟的辦案風格深得人心,他高大英俊的形象,瀟灑淩厲的氣勢,不知迷倒了多少警隊的女警員。

關涵真的餓了,在巨大的審訊壓力麵前,他死撐了十幾個小時,像一條快幹死的魚,就快撐不下去了。真他媽香啊!都說警察待遇好,果然不假,局子裏的飯菜越來越好吃了。

“關涵,你小子邊吃邊聽好了,就你編的那點故事連五歲小孩都騙不了,我的耐心很有限,奉勸你抓住最後的機會說點我想聽的。”

“報告政府,我坦白……”

“這才像話,說吧!”

“我想說的就是,我能不能再來一盒?”

“放屁!你小子故意激我是不是?以為我拿你沒辦法是吧?”陸凡一怒了。

“嘿嘿,法律規定警察叔叔不能打人啊!我有心髒病,你打我一下,我可能就會死哦!我死是小事,陸警官你這身狗皮可就不保了,哈哈哈!”

他大笑著,突然,笑凝固在臉上,烏溜溜的眼睛充滿了疑惑,左看看,右看看,仿佛在尋找什麼:“陸警官,你聽到什麼聲音沒有?”

“你又玩什麼花招?”陸凡一怒氣未消。

“剛才有一聲巨響啊,難道你沒聽見?你們局子在搞裝修麼?”

“你小子有病吧?”陸凡一眼皮也不抬。

“你聽你聽,又來了,比剛才的那一聲還大!”

這回,陸凡一也豎起耳朵,哪有什麼巨響,隻有沉重的雪花簌簌地落在地上。

“你聽,那個聲音又開始了,咚,咚,咚,咚!敲大鼓似,越來越響!”

“你小子太愛演了吧!你怎麼不直接倒地翻白眼吐白沫呢?得了得了,趕緊吃,吃完老實回答我的問題。”

說時遲,那時快,關涵“啊”的一聲慘叫,雙手死命地堵住自己的耳朵,手銬中間的鐵鏈壓得他臉部扭曲變形。他的食指幾乎整個兒插進了自己的耳朵,似乎想把那個聲音掏出來。

“住手,你幹什麼?”陸凡一大驚,打開鐵門衝進去,強行把關涵的手拽開。

手指離開耳朵的刹那,暗紅的血從關涵的耳朵中湧出來。

關涵神情恍惚地大喊:“不對,不對,不是在我耳朵裏,在我腦子裏,那個聲音就在我腦子裏。你,你快幫我刺破耳膜,把聲音放出來啊!”

他又一次試圖將手指插進自己的耳朵。

“你發什麼瘋?”陸凡一用力扭住他的手指往回扳,將他的手指扳成一個不可能的90度。

“哢”的一聲,脆生生的,聽得人頭皮發麻,關涵的食指竟被生生掰斷了!

陸凡一驚恐地看著眼前這一幕,目瞪口呆。更令他震驚的是,這小子……竟然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手指斷了!

“我的頭要炸啦!快救救我,救救我啊!”

“你冷靜點!根本沒有什麼聲音啊!”

“求你快把我的頭劈開吧!求你了!”關涵血紅的雙眼死死地盯著陸凡一,那眼神既可憐又恐怖。猛地,他一頭向鐵門撞過去。

難道這小子真想把自己的腦袋撞開不成?陸凡一拚命拉住他,他有點被嚇到了。

一番搏鬥後,關涵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

陸凡一站在旁邊,看著關涵,隱隱覺得事情蹊蹺,腦子裏有一根驚醒的弦忽然被撥動了。

“求求你,幫我把這聲音放出去。嗚……”關涵哭了,這個打死也不招供的混子,居然哭得像一條受了驚嚇的流浪狗,眼神中透著巨大的不安和恐慌。

瞧這樣子,不像是玩苦肉計……陸凡一胸口重重一震,臉上卻沒有表露出來,一雙犀利的眼睛地死死盯著他,聲音一如既往地平靜:“關涵,別演戲了,說點我想聽的。”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是安魂曲……”關涵顫抖著嘴唇,原本煞白的臉轉眼間變成了青灰色。

安魂曲?陸凡一眉頭一皺,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猛然瞧見關涵巨變的臉色和他瘋狂的舉動,“哎!你幹什麼?把手拿開!”

“出來,出來,給我出來!”關涵發瘋一樣狂嚎,兩根大拇指深深地插入自己的眼窩,似乎想挖出眼球,釋放腦中的聲音。

縱然陸凡一竭盡全力想拉開關涵的手,但他顯然低估了一個人陷入瘋狂後爆發的巨大力量,眼睜睜地看著關涵的兩根拇指完全插入他自己的頭骨!

怎麼會這樣?陸凡一徹底傻了,整個人呆若木雞。作為警局的首席警探,他破獲大大小小的案件不計其數,卻從來沒見過這種匪夷所思的場麵。

窗外沉重的雪花簌簌地落在地上,審訊室內,一張血肉模糊的麵孔發出的野獸般垂死的喘息聲。

關涵的眼窩下麵垂著兩顆血淋淋眼球,那兩顆慘白的眼球用死一般沉寂的目光盯著陸凡一。

陸凡一心底的那股不安來得又快又急,直覺地意識到有什麼事情即將發生,或者……已經發生了。

通常碰到這種事,審訊嫌犯的警員應該第一時間尋求值班同事的幫助。但是,陸凡一沒有,他忽然意識到,眼前這個陷入瘋狂的男人,恐怕沒有多少時間了。

“關涵,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訴我。”陸凡一蹲下身,雙手扣住關涵劇烈顫抖的身體,目光直直地凝視著他。

“真相……被謊言埋葬……”關涵的聲音已經很微弱了。

“什麼是真相?你剛才說的安魂曲又是什麼?”陸凡一知道這可能是了解案情最後的機會了。

“啊!又來了,這他媽該死的聲音!啊——”關涵的身體突然有節奏地抽搐起來,顯然,他已經無力再與這神秘又恐怖的聲音相抗衡了。

他像一個瘋狂的提線木偶,被某個藏在暗處的神秘人胡亂地拉扯著,而那一曲淒美的安魂曲正是他臨終的配樂。

短短幾秒鍾,進入曲終人散的樂章,看著地上已經蜷縮成一團卻仍不住抽搐的關涵,陸凡一仿佛聽到了管弦樂隊共同奏鳴的強烈高音,而隨著最後一個高音的漸漸衰弱,提線崩裂,木偶的靈魂隨著斷裂的提線被幕後的傀儡師收走,地上隻留下殘缺的肢體。

關涵死了。

“真相被謊言埋葬”,這是關涵死前的最後一句話,隻有短短的七個字。

這七個字,卻像七隻鳴喪的烏鴉,在陸凡一腦中久久盤旋。

他就像一個欣賞木偶戲的孩子,在驚歎這神奇表演的同時,還要央求身旁的父親給自己一個完美的解釋。父親指著躲在幕後陰影處的傀儡師,低聲地說:“真相……被謊言埋葬……”

“我沒有刑訊逼供!”陸凡一大喊一聲,猛然驚醒,冷汗涔涔,呆呆地望著頭頂雪白的天花板,久久回神。

又是這個夢。

他已經記不清有多少個夜晚陷在同一個夢中無法自拔。

依然是熟悉的消毒水氣味,依然是雪白的牆壁,對麵的牆上依然掛著凡·高的《星空》臨摹畫。

原來自己還在醫院。

他試圖回憶自己來到醫院的原因,可頭部卻隱隱作痛。

久久之後,他記起自己做了開顱手術,難怪有短暫的失憶。

重症監護室的門突然開了,護士進來:“哦,你醒啦,蘇醒得很快嘛,有沒有什麼不良感覺?”

陸凡一用那雙閱人無數的眼睛打量著護士,嘴巴動了動,卻說不出話。

“看來,還是沒有完全恢複啊!”護士走到床邊,檢查他的血壓和心跳,“你現在血壓心跳很正常,不要擔心。”隨後,她拿起桌上的電話:“趙主任您好,病人陸凡一已經醒了……好的。”

“陸先生,您先休息一下,一會兒我們院長和趙主任會下來看您。”

大概三十分鍾後,陸凡一感覺自己可以開口說話了,四肢也能輕微地活動,有些事情也能慢慢想起來……他得了惡性腦瘤。

他撇撇嘴,苦笑,這可真是個不好的回憶。

門開了,前呼後擁地走進來五六個人,都穿著醫生的白大褂。

“陸凡一你好,能認出我麼?”一位穿白大褂麵帶微笑的人望著陸凡一。

“哦,是趙主任啊,我記得,您是掌管我生死的主治醫生。”陸凡一朝他點了點頭。

“哈哈哈,好記性。不過真正掌管你生死的不是我,是我們戴院長。這一次,戴院長親自為你做的手術,同時也給我們上了一堂生動完美的手術演示課。”趙主任不忘拍馬屁,其他醫生也在附和。

“陸凡一你好,我是戴秋陽。”居中的高大男人終於開口了。

戴院長最多五十出頭,有副學者式的英俊相貌,戴著無框眼鏡,一頭修剪整齊的濃密黑發,白大褂裏麵穿著西服,打著一條銀灰色和藍色相間的斜條紋領帶。他周身每一個角落都散發著一種全神貫注而極富智慧的氣息。

“很出色的男人!”陸凡一心想。

“你的手術非常成功,根據CT顯示,薩迦藥物已經完全把你腦中的腫瘤包裹住了,具體的療效還有待觀察。”戴院長繼續說。

“哦,是那個什麼臨床試驗吧?”陸凡一努力回憶著。

戴院長點頭:“對,就是那個臨床研究。薩迦是我院聯合中科院研究出的新型靶向類抗腫瘤藥物,這種藥物會包裹住你的瘤體,阻斷瘤體形成新生血管,切斷瘤體供養,達到抑製腫瘤生長的作用。”

陸凡一想起來了。醫院考慮他經濟上有困難,向他推薦做臨床試驗,這樣既不用承擔治療費用,又可以接受最好的治療。

“謝謝院長。”陸凡一努力伸出手來。

戴院長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別激動,你剛做完手術,需要靜養。我們也需要你配合我們對藥物作進一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