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與凶手的親密接觸(1 / 3)

連環殺人案的重重壓力、凶手的瘋狂挑釁、孤身赴約的致命威脅,美女警探歐陽嘉又一次站在了生與死的十字路口。

賽文路在離市區十公裏的荒郊野外,左側是賽文山,右側是發電廠,橫穿一大片荒蕪的農田,半人高的枯草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23∶00,整個世界一片黝黑,空氣冷冽。

發電廠像一隻沉默的巨獸,許建東選擇在這裏組建臨時指揮部,刑警支隊隊長孫保軍親自坐鎮指揮。

一切按原計劃準備完畢,孫保軍問許建東:“歐陽他們什麼時候出發?”

許建東看了看表:“現在剛好11點,可以出發了。”

“保持通訊設備暢通,注意安全。”孫保軍說。

歐陽嘉和葛艾青相攜而出。

葛艾青的五官原本就漂亮,尤其是那雙眼睛,燦爛得像水洗過的寶石。他這麼一男扮女裝,儼然一位清秀佳人。

“歐陽,我有話跟你說。”許建東將歐陽嘉拽到一邊。

歐陽的態度不怎麼熱情,沒等許建東開口,她就說:“放心,我會沒事的!”

許建東表情嚴肅:“昨晚,知道你心煩,我就沒有深問。可是,現在情況不同了,凶手已經找上門來,而且直接向你發出挑戰。現在,我要你老實回答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知道凶手是誰,對嗎?你是不是和他有過節?我今天怎麼突然覺得,除了知道你叫歐陽嘉之外,我似乎對你一無所知。”

“除了知道我叫歐陽嘉之外,其他的事,很快你也會知道的,包括我曾經犯下的錯誤。”歐陽嘉說,“今晚是我和那個凶手之間的戰爭,必須分個你死我活!”

“事到如今你還是瞞著我,我不管你曾經犯下什麼錯……”許建東一把抱住歐陽嘉,親吻她的臉頰。

歐陽嘉渾身一僵,掙脫他的胳膊。

“我不允許你出任何意外!”許建東並不覺得自己侵犯了她,“相信我,我正在盡力。”

“我沒有質疑你的努力或能力,相反,我非常感謝你對我的信任。如果一切順利,今晚,我一定能抓住他。到時候,我會認真考慮我們之間的關係。”歐陽嘉垂下眼睛,“我看上去不在乎別人,是因為我無法在乎,而不是因為我不願意。我希望能在凶手再次殺人前抓住他,這是我的底線。”

許建東看得出她的沮喪,感覺得出她聲音裏的疲憊,還想說些什麼安慰她,瞧見葛艾青正焦急地朝他們這邊張望。

他飛快地看了一眼手表,23∶10,時間不早了。“盡管去做吧,歐陽,我會協助你!”他匆匆地說。

歐陽嘉低頭,用手背擦了擦眼睛,立刻轉身離開。

葛艾青見到歐陽嘉走遠,連忙趕上去。不一會兒,兩人便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

夜晚的賽文路安靜得可怕,連路燈也陰森森的。道路兩旁布滿了大型變壓器,變壓器上架滿了從發電廠輸出的電纜,上萬伏的高壓電像蛇一樣在電線上湧動,由於高壓電流擊穿空氣放電,整個線路發出巨大的嗡嗡聲。

歐陽嘉和葛艾青走在賽文路上,就像走在一個巨大的電磁場中。

“今晚,凶手一定會出現的,我有這種直覺。”葛艾青說。

歐陽嘉覺察到了葛艾青顫抖的手,以為他在害怕,輕輕歎了口氣:“抱歉,讓你陪我執行這麼危險的任務。你本來可以做些正常人做的事,在宿舍煮點麵條或餃子,看看電視,然後睡個好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男扮女裝,大半夜地在外麵亂晃。”

“歐陽隊長,千萬別這麼說,我希望能為你多做點什麼,可是,我就這麼點微薄的能力。當你需要安慰,需要支持,需要人陪的時候,我也沒法多做什麼。”

“小葛,你說得太嚴重了。”

“真的,歐陽隊長,這種時候我會恨自己為什麼無能為力,我真恨,就像現在。”

葛艾青過激的反應讓歐陽嘉嚇了一跳,心想,難道這個英俊的小夥子暗戀自己不成?她窘迫地笑了笑:“小葛,為什麼這麼說?我對你有這麼重要嗎?”

“歐陽隊長,你知道嗎?你和我姐長得很像。我姐出車禍去世後,我……”葛艾青有些哽咽,“抱歉,我無法形容自己內心的難過。”

“應該我說抱歉才對,勾起你傷心的回憶。”

風撫平枯草,吹亂兩人的頭發。葛艾青努力讓自己微笑:“自從歐陽隊長加入我們重案中隊,我一度以為我姐活過來了,心裏特別踏實,做什麼事都勁頭十足。”

原來如此……歐陽嘉鬆了口氣。

葛艾青可能會這樣站在寒風中談上一晚上,但是,對歐陽嘉來說,今晚非同尋常。她飛快地打斷葛艾青的話:“檢查一下槍。”

“歐陽隊長,你知道你哪裏最像我姐麼?”

“小葛,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檢查你的配槍。”

“你們的眼睛特別像,一樣漂亮,水汪汪的,帶著安定人心的力量。”

“葛艾青!”歐陽嘉厲聲說,“看來你姐姐對你而言真的很重要,不過今晚我們顯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一滴淚水從葛艾青長長的睫毛之間滑落,他輕輕地抽泣:“我姐離開我五年了,看到歐陽隊長,忍不住就想起她。對不起,我不該在這種時候說這些。對不起。”

“你以為自己在幹什麼?”歐陽嘉冷若冰霜,沒有因為他的道歉而放緩語氣,“這是鬧著玩的事情嗎?檢查你的配槍、對講機和手電筒。”

葛艾青一言不發,低頭查看了一下自己的配槍,但一個小動作透露了他的悲傷,他咬了咬嘴唇,平時隻有難過的時候,他才會這麼做。

他的聲音很輕很輕:“我知道歐陽隊長一心要抓住凶手,坦白說,我們這樣漫無目的地走,就算走一晚上,很可能連凶手的影子也看不到。”

歐陽嘉點點頭:“我也正在考慮這個問題,也許我們倆應該分開行動,從賽文路兩頭往中間走,這樣肯定能遇見殺手,而且這樣做還有兩個好處。第一,凶手看到單身女子,會完全放鬆警惕。第二,一旦凶手出現,我們可以從道路兩頭圍堵住他,把他逼進埋伏圈。”

葛艾青點點頭,可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歐陽隊長,你一個人太危險了,我不放心。”

“我是警察,不是什麼大家閨秀。”歐陽嘉惱了,“別忘了,我們的任務是把凶手逼進埋伏圈。我知道你想保護我,謝你美意,我不需要,我能保護自己。”

“那好吧!”葛艾青拗不過她,“歐陽隊長,一旦發現可疑人員,一定要馬上鳴槍示警,我會從另一頭趕過來支援你。”

兩人分頭行動。

真安靜啊!整個世界仿佛隻剩下她一個人!歐陽嘉長出了一口氣,終於甩掉葛艾青這個尾巴了。這是她和凶手之間的戰鬥,她不想有別人幹涉。不管凶手是不是陸凡一,她今晚一定要抓住這個人。

歐陽嘉有一個習慣,執行任務時從來不帶手機,怕手機影響行動,一般隻帶著對講機。

“賽文1號呼叫,賽文1號呼叫……”她嚐試用對講機,可得到的是高壓電一樣嗡嗡的雜音。

糟了,她心中一驚,今天下午小葛沒有在賽文路上測試對講機嗎?沒想到這裏電磁輻射這麼強,對講機被徹底幹擾了。

她有點慌張,摸了摸腰間已經上膛的六四手槍,慢慢冷靜下來。

拔出槍,打開了保險,緊緊握在手裏。

賽文路兩邊堆放著很多髒汙的毯子、衣服、瓶瓶罐罐等雜物,鼠群在垃圾底下騷動,儼然是一個“垃圾墳場”。兩旁一大片黝黑的荒草,在風中左右搖擺發出的聲音,仿佛隨時都會從裏麵跳出一條饑餓的野狗,或者一個活人……死一般的寂靜在空氣中彌漫。

23∶45,天越發冷了。歐陽嘉盡量走在路中間,避開垃圾和那片荒草。緊張的氣氛像一顆黑暗中顫抖的心髒,聲音清晰可聞。

又走了十來分鍾,23∶55,漸漸地,她失去了方向感,前方無邊的暗寂中似乎有一雙眼睛在盯著她,汗水滾下臉頰。

有好幾次,她看到一個移動的人影,以為凶手出現,但實際上,那是風吹動路邊的蒿草。

這一次,距離她三百米的地方,昏暗的燈光下,有個模糊的黑影在緩緩移動,她一度以為是風中的蒿草,但是,她看到了一張白得發亮的臉。

歐陽嘉差點尖叫起來。

那個人影一晃又不見了,淹沒在電線杆的陰影裏。

歐陽嘉有點慌了,握槍的手濕漉漉的。雖說久經曆練,可這次的對手既凶殘又狡猾,坦白說,她沒有完全戰勝他的信心,唯一能給她安全感的就是手裏的槍。

她放慢腳步,握槍的姿勢也由單手換成了雙手。路邊有很多高壓電線杆,可以做臨時的掩體。

又走了一百米,那個黑影一直沒有再出現,但歐陽嘉知道,他就在那裏,也許藏在某根電線杆後麵,也許躲進了半人高的蒿草裏。

他怎麼能不出現呢?他應該具有攻擊性才對!歐陽嘉有些憤慨,回想起剛才看到的身影,那個人的麵孔非常蒼白,穿著一件深色的風衣,可她對他的容貌毫無印象。

汗水從她臉上滾滾落下,她扶著電線杆蹲下來,眼睛死死地盯著兩百米外的道路。受了驚嚇的鼠群在她腳邊竄動,謝天謝地,她穿了靴子。

她全神貫注,渾身緊繃,恐懼的感覺一點一點在周身彌漫。

她渾然不知,身後的草叢中,正慢慢地、慢慢地,伸出一隻蒼白的手,五根冰冷的手指突然扣住她的小腿,猛地往草叢裏拉。

這一下兔起鶻落,歐陽嘉觸電一樣“啊”的一聲尖叫,人一下子被拖入身後的蒿草叢中。槍響了,三發子彈劃過夜空,這是歐陽嘉唯一能做的事情了。情急之下,她根本不確定子彈打出的方向。

這一招很有效,草叢裏的手消失了,歐陽嘉連滾帶爬地從齊腰深的草叢裏站起來,雙手舉槍準備射擊。四下張望,哪有什麼人影,隻有風吹得蒿草影影綽綽,發出怨鬼一樣的嗚咽聲!

她的心髒在劇烈地狂跳,一手舉著槍,另一隻手飛快地打開高光手電筒。隻是,蒿草太密,光線照不進去。黑暗中,似乎有一雙邪惡的眼睛盯著她。

也許,他很興奮,正躲在暗處窺視她的一舉一動,不動聲色地欣賞她的慌亂,嘴角還噙著殘忍的笑。歐陽嘉胡亂猜測著,這些細節都讓凶手變得真實起來,也讓死亡變得近在眼前。

“出來,混蛋!給我滾出來!”她焦躁不安地大喊。

身後的草叢突然響起一陣聲,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挪動,歐陽嘉立刻轉身,毫不猶豫地向那裏射擊。“砰、砰、砰”又有三發子彈深深地埋進了泥土裏。

聲音戛然而止,漫長的沉寂。

手槍裏的六發子彈全都打光了,歐陽嘉徹底慌了,該死的,怎麼不多帶一個彈夾出來啊!

她趕緊離開草叢,退回到馬路中間,雙腿仍在不住地顫抖。

她參與大大小小的案子不下百件,再也沒有比這一次更驚心動魄的了,老實說,她從來不曾這麼恐懼過。

那個身影在距離她兩百米的地方重新出現了。

他在玩遊戲嗎?貓吃掉老鼠之前,總是要先戲弄一番,他在對她做同樣的事嗎?歐陽嘉的驚恐轉變成了憤怒。是的,她承認,到目前為止,這位奪麵殺手似乎為所欲為,他邪惡的計劃至今沒有失敗過。如果他想要她的命,她沒有信心逃得過。

她見過他的傑作,知道他的手法,腦子裏甚至能清晰地勾勒出每一顆被切下的人頭和每一張被撕裂的臉皮。她仿佛聽到他冷冷的笑聲,這笑聲讓她想起幽靈一樣徘徊在黑暗中的肮髒的土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