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fferent world(1 / 3)

Differentworld

〖一〗

據說,魚的記憶力隻有七秒。七秒前的事情,轉身後便會默然忘記,然後便永不會想起。如果我是一條魚,我是不是就可以不再擁有你的記憶。如果我是一條魚,即使痛苦也隻要七秒就可以遺忘。如果我是一條魚,你也會是一條魚麼。

如果真的是這樣就遺忘,那麼連一個廣告片的前後都記不住呢。

如果真的隻是七秒,這個記憶也太可怕了。那就什麼都記不住了。痛苦在七秒鍾忘記,那麼快樂呢。如果真的成為了魚,是不是就沒有喜怒哀樂了呢。或者說,即使有喜怒哀樂也隻有短暫的七秒鍾時間。

七秒。魚會不會連自己叫什麼都記不住。

還好在魚的世界裏不用記英語單詞,不用考試。

可是,為什麼說吃了魚腦袋可以變聰明,記憶力會好呢。魚自己就是一個健忘專家。魚會記得什麼呢。

在魚的城市裏,記憶是種奢侈的東西吧。

而對於人,記憶還是完整有一點比較好。

如果和魚一樣或者隻是短暫的記憶,連一天裏做過了什麼都記不住,就太可悲了。不過電視劇或者電影裏總是喜歡玩失憶的遊戲,從而發生種種故事。

印象深刻的影片《記憶碎片》中,主人公遭到歹徒的襲擊,而在他的記憶中,妻子被殺害了。醒來後他發現自己患上了“順行性遺忘症”,隻能擁有短期記憶。於是在記憶的碎片中,他依靠在身上記錄單詞、拍照,來維持自己的記憶,並最終向凶手報了仇。影片中的記憶時真時幻,你不知道哪一段說辭是虛構的,而哪一段是現實的。而在影片中,在主人公過去的工作崗位上,他也遇到過一個有著記憶問題的保險案件。影片同時講述了兩個不同記憶喪失的故事,一個是另一個的記憶。如一場智力遊戲,強迫你進入被動的境地,不好玩卻必須玩。或許這就是生活。

我老覺得自己的小說越寫越浮躁,沉不住氣。可能是和天氣有關,也可能是和心境有關。反正我覺得有時候即使是在寫小說也是機械地打字。我問恩澤他手上在寫的那個愛情小說怎麼樣了,他說寫是在寫,總覺得不出彩。就是用文字把事情給說清楚了,根本就不像小說,像警察錄犯人的口供。

我覺得口供這個比喻特別形象。其實我也是這樣的感覺,亦步亦趨地去寫發生了什麼事情,順理成章地寫下去,好像是在給警察叔叔交代我做了什麼是怎麼做的。更何況我是這我們這群人的狀態,用的是第一人稱,真像是我在寫文革時期的交待材料。這感覺實在是怪異。寫小說不應該是這樣的感覺。

我們怎麼了。

我們可不是記憶力的問題,我們又不是魚。

不過我確實忘記小說前麵我寫了些什麼事情了,真擔心又寫重複了。一件事情敘述兩遍就麻煩了。

冰箱裏居然沒有自製的鹽水棒冰了,我鬱悶著關上冰箱門。

居然連吃的棒冰都沒有,唉。

恩澤恰好走到客廳。

他說,昨晚我吃了。忘記跟你說了。真不好意思。

我說,算了。我老覺得我的小說快沒救了,幫幫我吧。

你幫幫我吧。我可不想再錄口供了。我現在連修改口供的心情都沒有。下次出雜誌之前重寫吧,要命。

別要命了。聽起來像姚明。

恩澤從櫃子裏拿出幾個一次性杯子。我自覺地去廚房把鹽拿過來。

先把棒冰做了。口供先一邊去。

照這樣寫下去我寧願去做校對。恩澤說。

我開玩笑地說,那是,你半夜校對效率特別高。

他把杯子裏接上純淨水,飲水機咕嘟咕嘟幾下,怎麼聽怎麼寂寞。不高不高,全國第三。他笑著說。哪有某人半夜作插畫效率高呀。

去你的。

這個城市總是人山人海,來不及看一朵花怎麼盛開。

人山人海的記憶堆積在一起一定很龐大,需要更加龐大的容器才能夠盛裝得下。如果記憶是鹽水棒冰,當棒冰融化在嘴裏時,記憶就融化在心裏了。我這句話真像是殺楚寫出來的,他在小說中寫道,當這顆糖戒子融化在你嘴裏的時候,我就融化在你心裏了。

跟恩澤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把棒冰塞進冰箱,然後扭過頭,一本正經地說,煽情不是我的強項。

我看著他。

感覺除了寫小說,別的事情也是一樣讓人覺得頭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