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處可逃(1 / 2)

Nowhere to escape

記得加西亞·馬爾克斯之前在寫作陷入困境的時候,他讀到了胡安·魯爾弗,他也在回憶文章中說他兩三年時間裏隻讀、且經常徹夜反複讀胡安·魯爾弗。

十年後,馬爾克斯在《百年孤獨》的開頭中寫道,多年以後,奧雷連諾上校站在行刑隊麵前,準會想起父親帶他去參觀冰塊的那個遙遠的下午。

而早在十年前,魯爾弗在《佩德羅·巴拉莫》中就寫道,雷德利亞神父在很多年後將會回憶起那天晚上的情景。

我是不是要去找一個偶像的作品來反複閱讀呢。

複製粘貼抑或是剪切粘貼。鼠標左鍵和右鍵的交替使用。從家裏買電腦的那一年開始,所有完成的文章全部按照年份收錄在以年份的阿拉伯數字命名的文件夾裏。未完成的文章單列在一個命名為未完成的文件夾裏。

這都是以前隨便存文檔所帶來的麻煩,不過,如果沒有這個麻煩,我斷然不會再回過頭去閱讀自己以往所寫的那些文字。

手指都感覺到僵硬,這些亂七八糟的文稿真是數量龐大。

還有隻寫了一句話或者幾句話的,也是一個後綴為doc的文檔。有的文檔就幹脆隻有標題。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心血來潮留了個自以為不錯的標題之後就溜之大吉。

巨大的巨大的稿件,原來隻是一個標題而已。

籠罩在夜色裏,我辛勤地整理著電腦裏的文檔。看著他們排列整齊,好像小時候做廣播體操,大家站好隊。

最後一次做廣播體操是高三吧。我和微藍好像躲在衛生間裏沒有去,理由是,操場上的太陽實在是太大了。微藍說,這麼大的太陽,再好的防曬霜都沒有用。

我們在行政樓的窗台上,看到了不知名的花朵,紅色的,完美地綻放。

然後廣播體操的音樂響起,傳遍整個校園。

好久沒聽廣播操的音樂了,我還是快點快點把電腦裏的文檔整理好吧。好像有些文章可以直接加到我的長篇小說裏麵去,然後把前後文加點過渡段落就行。

感覺到手心在略微發燙的筆記本的熱傳遞下,微微出汗。

夜色裏,不知是誰家的空調排水管年久失修,終於從樓上做了自由落體。

我點燃一支煙,在明明滅滅的一星火光中,繼續整理著文檔。

明天誰家又要修排水管,誰家買的股票突然就來了個漲停板,誰家的小孩子開口說了第一句話,誰家的高考錄取通知書收到了好幾份。

錄取工作已經過了大半了吧。我竟然這才想起來。不過,和我早已沒有了關係。我大學都畢業了,在社會上做無業遊民,不管是蝴蝶的磁棒蜻蜓的眼睛還是蝗蟲的大腿,都和我沒有關係。

大概把所有的文檔都歸類了。

我關了電腦,對著鏡子看自己的臉。皮膚好像又出問題了,感覺粗糙。猛然想起早上洗臉忘記用洗麵奶了。

去洗手間洗了個臉。看見對麵樓房依稀還有幾處燈火。放假在家的小孩總是囂張著通宵玩遊戲,通宵看碟。

夜深了,連蟲兒都休息了。

夜裏遇到了誰,你知道半夜裏會遇到來自陰間的魂麼。還是你在期待著見到如《胭脂扣》中的如花那般漂亮的女鬼,唉,或許是你蒲鬆齡的《聊齋》看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