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妲己盡管活了幾十萬年了,人生經驗很豐富,也還是聽不明白張東話中的意思,疑『惑』地問:“公子,既然你仰慕這樣一個美女,為何不穿越到她活著的時代,而是要穿越到她死去的時代?你到底是泡人,還是泡鬼啊?”
“萬事萬物都有壽命,回天雖然能夠穿越時空,但穿越的次數卻是有限的,或許十次,或許五十次,就報廢了。所以,每一次穿越時空都無比珍貴,都格外重要。”張東認真地說,“秦淮八豔,總共八個美女,馬湘蘭卻要比其餘七人早出生近百年,現在,其餘七個美女正是十幾歲模樣,而馬湘蘭已經死去近三十年,早就變成了枯骨。所以,我隻能來泡鬼了。”
“萬事萬物都有壽命,公子,你的話很有哲理,唉,馬湘蘭卻是沒有福氣,否則,就能夠和公子長相廝守,也能夠延長壽元。”蘇妲己用惋惜的語氣說,甚至她的心中湧起了兔死狐悲的感覺,不知多少年後,自己也會躺進這樣一個墳墓中,變成一撲黃土。
“我來泡她了,她當然是有福氣的。”張東輕聲說完,用深邃哀傷的目光看著這個孤墳,嘴裏喃喃:“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
蘇妲己愕然,心道張東不會已經變得瘋癲了吧,對方已經死了好多年了,骨頭已經能夠擊鼓,還怎麼泡?忍不住嫉妒地問:“公子,你和我說說,這個美女到底如何精彩,到底如何美麗,竟然能夠讓你這樣惋惜和哀傷?”[]泡妞大宗師1224
於是張東開始娓娓述說:
“馬湘蘭,生於嘉靖二十六年,死於萬曆三十二年,她在美女如織的秦淮河畔並不以姿貌出眾,而是以其如蘭品『性』和超逸的畫蘭造詣以及對愛情的癡情堅守脫穎而出位列八豔的。萬紫千紅中她獨獨鍾情於蘭,畫蘭功夫曠古爍今堪稱一絕,借物言誌的蘭花詩更不勝枚舉,因此她的詩文和畫作被當時文人雅客爭相收藏,她也成了許多江南才子王孫貴胄追逐的對象。”
“她之所以能把蘭花描繪得出神入化,栩栩如生,全賴於她的愛蘭、知蘭,她不但將院宅裏種滿各『色』蘭花,日日勤加灌護,而且憑著自己的蘭心蕙質,能深悟蘭花清雅脫俗的氣韻,所以才能將蘭花的品態展現於畫箋和詩箋上。而她自己的品格,因受蘭花的熏陶,也如蘭花一樣聖潔。”
“她的一生,象一株空穀幽蘭,吐芳於世,卻又遺世獨立,“空穀幽蘭獨自香,任憑蝶妒與蜂狂。蘭心似水全無俗,人間信是第一芳。”便是她貴重人品的真實寫照。她留有兩卷詩集,命名為《湘蘭集》。”
“馬湘蘭『性』格豪爽,豪爽這個詞,不是放在男人身上才成其為魅力,胳膊上跑馬拳頭上立人,那是孫二娘式的簡單粗糙。在我想來,豪爽應是清澈的眼眸,開闊的器局,是對瑣屑細事的忽略和遺忘,是相逢意氣為君飲的痛快淋漓;豪爽還可以是一往情深之子靡他,拚將一生休,盡君一日歡,隻有拿得起放得下的豪爽女子,才會有這樣的灼熱忘我的熱情。”
“關於馬湘蘭的豪爽,有很多傳說。比如說小丫鬟失手跌碎她的玉簪,小丫頭誠惶誠恐怕責備,馬湘蘭則說我很久沒有聽到這樣清脆的聲音了。蜀錦纏頭,步搖條脫,她一概不放在眼裏,和這樣的人打交道,你盡可以放鬆心情,不必在談笑風生的同時,提防她話語中的埋伏,猜度她下一步的舉措。”
“她的愛情最為淒涼。起因是有位官員看見馬湘蘭門前終日車水馬龍,以為必有油水可榨,敲詐了五百兩銀子還不過癮,卻不知馬湘蘭出手大方,積蓄並不豐厚。眼看貪官汙吏來勢洶洶,一向瀟灑的馬湘蘭也慌了手腳,到底是女人,心理素質不過關,一時間惶惶然竟覺得命不可保。就在這時,一個老朋友出現在她眼前。”
“這位老朋友叫王稚登,是吳中最負盛名的書法家,馬湘蘭本人是畫蘭的高手,兩人算得上文墨朋友。書法家光臨的那一刻,正撞見馬湘蘭最為脆弱的瞬間,她披發赤腳,目皆哭腫,跟平日裏特立獨行風采四『射』的形象判若兩人,慘兮兮的,實在是可憐。”
“可憐,有時候是可愛的別稱,放在把自己包裹得很好讓人覺得無縫可鑽的女人身上尤其是,王先生不由動了惻隱之心。他雖然因為諸多原因,不是官場中人,而且不是本地人,但他在那個大範圍內是文藝界的知名人士,和喜歡附庸風雅的官員頗有些往來,正好一個領導幹部找他有事,他捎過話去,解決了馬湘蘭的事。”
“就像普救寺張生救鶯鶯,這是湊巧,或者人際關係網鋪得比較廣,但是,他最直接地在那個女子麵前,展現了男『性』世界裏的權力。女『性』缺乏安全感的特『性』,使她們很容易愛上這種權力,愛上那個對自己實施了保護的人,崔鶯鶯是這樣,馬湘蘭也是這樣。”
“王稚登的形象,變得前所未有的高大,通身上下散發出溫煦『迷』人的氣息。馬湘蘭越過感恩,抵達愛情,她提出要跟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