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竟真的是嚇到了蕭冕,一把抱起了戚默的身子,風一般的卷了去,隻留下一聲暴怒的吼叫!
“宣太醫!”
蕭冕抱著戚默,那樣快的回了寢宮,他那一聲吼,久久的回蕩在眾人的耳朵裏。
原本,以為他臉色那麼鐵青,以為他眼中掩藏不住的怒火……都是因為戚默而升騰起來的。
卻不想,隻是一瞬間,那些所有的情緒,都垮塌了。
若說那醜女人,到底有什麼稀奇的?但是偏偏叫她們怕得心驚膽顫,要說……她美不美?
一點也不美,可是為什麼,卻是一瞬間,就能讓一直沉穩冷酷的帝王,一下變得這樣擔憂著急,甚至慌亂?
皇後愣然站在原地,其他人跪著一動不動,竟都是驚訝得一時無法回神。
戚默假裝昏迷,聽得那一聲吼叫,心裏也有些許的愧疚,隻是也擔憂了起來,要是一叫太醫……她豈不是得穿幫了?
還沒來得及想該如何對付,就已經被放置在了床上,蕭冕著急的摸了摸她的臉,給她蓋好了被子,站在床前有些煩躁的來回渡步。
“太醫怎麼還不來!?”走了幾步,又是一聲怒吼,似乎已經忍耐到了極限。
宮裏的奴才們忙緊忙出,倒是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響了起來,“讓老朽來給娘娘看看。”
戚默聽這聲音時,渾身一個激靈,隻是忍住了沒有動彈。宮裏安靜了些許,蕭冕急忙道:“快來看看到底是如何?”
戚默沒有睜眼,隻覺得有一直蒼老枯槁的手輕輕的搭在了她的脈搏上,她聽得出來那個蒼老詭異的聲音,隻覺得心都差點要跳出來了,竟不知道……這個時候,這個人,怎麼突然出現了?
這個玄一……神出鬼沒,那模樣和聲音也是讓人過目難忘,卻是討厭至極!
之前,她記得他似乎也出現在斷天涯上,隻是……後來的事情她無暇顧及,他是什麼時候離開的?那天……他是不是曾出現過?
一切,都讓戚默覺得如夢一場,根本想不起來了,也許是她那日太過傷痛,根本沒有注意,也有可能是她的腦袋裏,刻意的……將那一天的事情忘了,模糊了……
戚默手指微微的顫抖,就聽到玄一道:“娘娘強行運氣,加之身體虛弱,一時承受不住擦昏迷,待老朽下了針,好好休息一會兒,便無事了。”
蕭冕這才鬆了口氣,然後玄一又接著道:“還請皇上回避,老朽為娘娘施針。”
“那……一定要把她治好。”蕭冕像是泄氣了皮球一般,深深的歎了一聲,竟是愧疚得要死,若不是他給戚默下迷藥,還管不住後宮這幫女人!
竟是讓她們去找了麻煩,戚默這要強的性子……竟是半點不在意自己的身子!
她若真的因此出了什麼事,可怎麼辦?
蕭冕有一絲的迷茫,若不這樣……他又該怎麼樣來留住她呢?
房間裏的人幾乎都撤了出去,隻剩下一個小宮女伺候在側,玄一拿出了銀針,吩咐道:“你去弄點熱水來吧?”
“是!”小宮女點頭應了,悄然退下。
房內一時也就沒人了,玄一看著戚默隱隱晃動的睫毛,笑了起來,“這針若真紮下去,姑娘恐怕……會疼得跳起來的。”
戚默睜開了眼睛,既然玄一是懂得醫術的,那麼戚默的偽裝對他來說,就是毫無用處的。
玄一依舊是老樣子,隻是笑起來時,皺紋似乎越來越深了,那一雙眸子除了渾濁以前,多了許多的紅血絲,讓他看起來暴戾了不少。
活脫脫一個凶神惡煞的怪異老頭。
“你怎麼會在這裏?”戚默幽幽的坐了起來,看著玄一,眼中滿是防備,畢竟……她還記得,雲笙曾告誡過她,要遠離玄一和鳳國的人。
雖然,她不明白為什麼,但是看玄一的模樣,她就覺得討厭,若是沒有必要的話,戚默根本不可能與他有什麼牽連。
“自然是來幫你解答你的困惑。”玄一笑了起來,摸了摸他的胡須,然後道:“你一定很想知道,雲笙為什麼死吧?”
戚默的眼猛然一怔,像是突然被人死死的戳中的心髒一般,她沒有回答,玄一接著道:“是有人故意將解開禁製的方法透露給了他。”
“是誰?”戚默猛然起身,眼神淩厲的盯著玄一,“是你?”
“老朽雖然是使用回魂術將你召喚而來,但是卻也不知道這禁製該怎麼解開,畢竟……你要知道,這世界上千年來,有很多禁製的術法,都是在白帝城內嚴格封存著的。”
“白帝城?”戚默愣了一下,又聽人提起白帝城,似乎……這個地方總是圍繞在她的身邊一般。
“你了解雲笙嗎?”玄一看著戚默,那眼睛老而渾濁的眼睛,似乎能看進戚默的內心深處,了解她所不了解的,然後一步步的將她內心深處的困惑和疑慮一點點的挖出來。
戚默回想了一下,喃喃的道:“他……是雲門門主……”
“除此之外呢?”玄一引誘著戚默的思路,然而戚默突然迷茫了。
除此之外……除此之外?
“他是哪裏人?還有何親人?為何構建雲門?雲門勢力頗大,他想在世界上有何作為?更重要的是……一個組織哪怕再權勢滔天,他是如何做到一夜之間奪取西陵一半城池?”
玄一的話字字都那麼的鋒利,一點點的將戚默的疑惑擴大,這些原本就深藏在戚默內心深處的疑惑,一點點的浮出水麵,然後連接……最終,形成一個大大的謎團。
“白帝城?”猛然的,戚默想到了什麼,當初蕭澈和她談起西陵一分為二時,除了說起她和雲笙的勾結……似乎還說,背後隱藏著白帝城的力量?
玄一猛然笑了起來,“白帝城乃這世界上最高的權力中心,在這世界上,如同神一般的存在,老朽得知這一回魂術,也隻是因為千年前的老祖宗曾有幸伺候過白帝而已,這回魂術是老朽家代代相傳而來……而雲笙,一個小小雲門,又怎麼可能得知這一千年前就被封存在白帝城的禁術?”
“你是說,雲笙和白帝城有關?”戚默有些不信,卻也很氣餒,她竟是什麼也不知道,現在想來……雲笙一直就是一個謎團。
而……她還沒來得及了解他,沒來得及驅除他內心的孤獨和悲傷,他便已經……
“聽聞白帝城代代相傳,嫡親的傳人會在生下後一歲時被放逐出境,這些皇子得在這大千世界裏作為最普通的一人而成長,然後建立起自己的勢力,當他們的勢力足以影響各國存亡時,第一個以自己的能力回到白帝城的……就將登基為新一代的白帝。”
玄一像是回想起了一件曆史悠久的事情,幽幽的笑了起來,“這些,不過都是老朽家史書的記載,真假難辨呐,更何況,雲笙究竟是因為有心人故意透露想置他於死地,還是他……用別的方法得來的消息,更不清楚了。”
“你……想說什麼?”戚默的唇有些微微的顫抖,她從未去想過,雲笙會是什麼樣的身世,在這世界上有些什麼樣的家人。
是啊……她為什麼從來沒有想過?隻因為雲笙那淡然的眸子?那對什麼事情都不在意的態度?
那不食人間煙火,仿佛天下事事都與他無關的氣質……讓戚默以為,他就應該是獨身一人的。
“雲笙的雲門在這世上十七國都占據著暗中最大的勢力網,隻要他的一句話,滅一個國家,就跟踩死一隻螞蟻一般容易……但是他的所有勢力都是暗中發展,從未浮出過水麵,他精心策劃了那麼多年……擁有足以統一天下的勢力,但是卻……為何遲遲不動?”
玄一幽幽的歎了一聲,“那是因為他的心……根本不在這十七國之中。”
“你的意思,是說雲笙……是白帝城的繼承人?”戚默隻覺得頭皮一陣的發麻,所有的人和她談論起白帝城時……
不論是火玉,還是蕭澈,都如同那是一個夢幻的存在,如同神話一般的傳奇……若雲笙真的來自那裏,那麼他現在的結局……
都是因為她,他放棄了這一生為之奮鬥的目標嗎?
“你猜的沒錯,種種跡象都表明了,雲笙很有可能是白帝城的繼承人之一!”玄一似乎很滿意戚默的悟性,點頭道:“隻是其中之一……雖說自幼便離開了國家,那麼多的繼承人也各不相識,但是每個人定都不是泛泛之輩,想要知道自己的對手是誰,隻觀這天下局勢便可得知……而要除去爭奪白帝之位的對手……卻又不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