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戚默不由得喃喃出聲,看著遠方,仿佛就看到了當初自己在殿堂裏看到的那幅畫,那是雲笙以前的模樣,有些溫潤如玉的氣質,溫柔如水的笑容,海納百川的氣勢,還有著這世界最俊美,最高貴的容顏。
“他長生不老,沒有人知道嗎?為何……他不說出實情?”戚默知道這個問題有些蒼白無力,但是卻就是想知道。
“死了的人,便是死了,活著的人卻要承受一切……天淚之事本就是一個機密,又給白帝城和白帝帶來了那樣大的創傷,也許從那一天開始,他便明白……長生不老不是他想要的,可是卻已經無法改變一切,這事隻有白帝城四大家族裏幾個心腹知道,白帝製定了奇特的皇位繼承人的規矩,每一年,四大家族的女子,都有一個嫁給白帝作為王後,卻隻是有名無實,而會從四大家族裏挑出幾名男嬰,謊稱是皇室血脈,從而送往大陸,隻是那些孩子……一輩子,也回不了白帝城,因為能回來的,都是白帝一個人,每過幾十年,他又得換一個身份,從頭開始……變換自己的模樣,變換自己的性格,變換自己的一切……撐起了白帝城千年的傳承。”
戚默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沒有完全理解,那樣的情況她真的無法想象,但是卻仿佛又身在其中一般,能那樣清晰的感受到那種無奈,那種孤獨,寂寞……還有深深的,痛楚。
“齊容,他是……那個老人家的孫子……”戚默突然想了起來,齊容是第一個被送出來後回到白帝城的人,並不是白帝網開一麵,而隻是,讓他回去……送他爺爺最後一程。
一個從嬰孩時期便被送走的孩子,老人家……竟到死才能見一麵,而更多的孩子呢?更多的父母和親人呢?一千多年,傳承了那麼多代的白帝城,送走了多少無骨的孩子?
“我知道的便隻有這麼多,現在……我們來說說你。”白蓮突然轉了話題,有些凝重的歎了一聲。
戚默身子沒有力氣,可是勉強的轉眼抬頭,看向了白蓮,他的臉色蒼白,稱著白發和眉間朱砂,越發的讓人覺得他蒼白得似雪一般……
“我?”戚默猛然想到了自己那個夢,也許……那並不是夢,戚默抬頭看著白蓮,突然問道:“我見過……見過那個帝王燕,你說她死了,可是……我見過她!”
是的,那個女人,自稱被束縛在地獄的女人,那天在她那裏看到的那個幻影,是她心目中的白帝,是曾經的雲笙,難怪……戚默覺得是雲笙,又不是雲笙。
“你能感應到她,也是自然的。”白蓮垂眼,有些憂傷的道:“上次祁夜重傷,你用自己的元神……便是那滴佛主的眼淚,救了他一命,那次後你的佛性顯露了出來,有了佛性,能感應地獄,天堂……甚至,與你命運相連之人的內心。”
戚默一愣,想起了剛才那些畫麵,那些應該是祁夜心靈深處的痛苦,或者美好,或者……深刻的記憶。
戚默什麼都沒有說,隻是白蓮幽幽的道:“帝王燕其實不過是一個平凡人,被賦予了不平凡的命運,因為佛主的眼淚寄居在體內,所以造就了她非凡的命運,但是一念成佛,一年成魔,淚本是人的七情六欲而生,更容易被時間的貪,嗔,愛,恨,所影響,一旦生了心魔,便會墜入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然而,那滴淚會在亂世來臨時,真龍之子再次降臨時……再度輾轉人世,降臨在另一個平凡的女子身上,從而改變她的命運,再用她來改變整個世界。”白蓮輕輕的低頭,看向戚默震驚的臉,輕笑道:“你看到了,親眼看到了,帝王燕失敗的下場。”
“你是說……我……我若完成不了使命……我若一步踏錯,也會有那樣的結局?”戚默仿佛明白了什麼,卻又好像不明白,她是……是一個平凡的女人。
不過因為祁夜的召喚,從而變得不一樣了……難道……這,便是她和祁夜的命?
白蓮沉重的點了點頭,卻又淡淡的笑了起來,“戚默,你的命運不是為你自己而活,可你偏偏想為自己而活,所以你才會有那麼多的磨難,那麼多的痛楚……”
“那你……你說你來助我,你說你要渡帝王燕,如何渡?”戚默搖了搖頭,仿佛身上猛然便沉重了,被一種無形的,被稱為命運的東西,那樣狠狠的砸在了身上,重得她直不起腰來。
她為自己而活錯了嗎?為了自己,她就要承受那種代價嗎?永生永世被禁錮的靈魂,不見天日,不得自由……被永遠禁錮,不得超生,便是她抗爭命運的下場?
“其實誰是帝王燕,對我來說不重要。”白蓮輕輕的笑了,看著戚默笑了,“我在意的……隻是那滴淚,帝王燕無法完成使命,那麼那滴淚,便會永遠不停的輾轉在塵世之中,受盡輪回之苦,受盡七情六欲的折磨……我要渡她,便是成全帝王燕的使命,待她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那麼也是那滴淚修成正果的時候,那時……她便可以超脫一切了。”
白蓮的臉越發的蒼白了,他的笑容也一樣的蒼白,帶著一絲的淒苦,甚至憂傷,卻……是真心的笑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