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是個藏頭露尾、不敢見人的跳梁小醜而已,還有什麼伎倆盡管使出來吧!”
“縣尉大人這麼說我可就不敢苟同了,這叫連環計,殊不知軍中排兵布陣兵不厭詐,三十六般計策,怎麼落在您的眼中就成了見不得人的伎倆了?還虧得您是行伍出身。”
“哼,犯下了滔天大罪,就算你巧舌如簧,就算你計謀高深,今日落在我的手中,休想逃走,今日我就替死去的蘇海討回公道!”
“殺人就殺人嘛,還用得著說的如此冠冕堂皇?”
說話間,張亦天解下長弓和空空如也的箭囊,擲於一旁,而後右手持樸刀,鄭重的以刀麵拍打了三下左手手心。
這是表示角鬥的儀式——角鬥有三種,一是普通的切磋,右手持武器,拍打左手手心一下,切磋隻需要點到為止即可,一種是搏鬥,右手持武器拍打左手手心兩下,搏鬥需要一方被擊敗或主動認輸,第三種則是生死決鬥,右手持武器,拍打左手手心三下,生死決鬥不死不休。
無論哪一種角鬥皆是一對一的,尤其是生死決鬥,無論任何情況,其他人都不得幹擾,不得相幫,否則相幫之人和僥幸獲勝之人會被列為天下公敵而遭到天下人的唾棄與追殺。
不僅如此,角鬥講求公平,是以禁用暗器損招等一切卑劣手段,必須堂堂正正對決,哪怕戰敗身亡也會被對手尊重,並被好好安葬。
張亦天此舉明顯就是生死決鬥,就算趙啟明再看不起他的出身,就算武力遠勝於他,但麵對著他人的生死決鬥,趙啟明也不得不鄭重對待。
“我會替你收屍,並好好安葬的。”趙啟明擺好了架勢,道。
張亦天樸刀一指,揚聲道:“我也是。”
“理想很好,但恐怕你沒機會了。”
趙啟明剛要出招,卻又見張亦天取出了一柄短劍,左手相執。
他識得,那是曾經結果了尖嘴豪豬的短劍,也是令他心頭一直梗堵的一把劍。
“很好,刀劍共用,不過那依然不會改變你的命運的。”
暮春的日光映照在兩柄樸刀上,現出了耀眼的光芒,如兩條銀蛇在山林之中糾纏互鬥了起來。
林中棲息的禽鳥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驚嚇,紛紛驚飛而起,在半空中盤旋不敢落下。
不遠處的獸類也發出了陣陣低吼,卻也隻能以此表示著抗議,終究未曾動彈分毫。
生長了不知多少歲月某一株株參天大樹,在銀蛇般的光芒掠過後斷為了兩截,轟然倒地。
沉眠了不知多少光景的枯枝爛葉也被攪動了起來,在半空中紛揚不止。
然而畢竟武力相差懸殊,張亦天漸漸招架不住,手中舞動的樸刀也緩了下來。
而趙啟明得了勢,便更得勢不饒人,本來還頗為保守的刀法也變得大開大合。
“鐸”的一聲,一道光芒掠過樹畔,大樹晃動良久,樹上枝葉也幾乎盡數掉落,然終究未曾倒下。
同時也帶起了一溜血花,張亦天左手的“龍鱗”劍鏗然落地。
樸刀在張亦天右手漸漸慢了下來,隻有招架,再無進攻。
不多時,一陣耀眼的光芒閃過,那柄樸刀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斜斜的插入了一株大樹,還兀自晃動了幾下。
閃著寒芒的樸刀刹那間便將張亦天逼到了一株大樹畔,而他再也無法挪動分毫。
“我早就說過,你無論如何抗爭,最終等待你的都隻有一條路,那便是死。”
張亦天緩緩閉上了眼睛,似是也放棄了抵抗,額頭更是滲出了一絲絲的汗珠,在趙啟明看來,這或許是他畏懼死亡而流下的吧。
“你能有勇氣與我生死決鬥,的確讓我刮目相看,你也盡管放心,我會好好安葬你的,所以,你就安心的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