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沈小威 8.海王星,應該也是很孤單的星球吧
第二天一大早,我敲響許安安家的門。
許安安揉著眼睛帶著困意給我開門,臉上寫滿問號。
我鼓起所有勇氣,拉起她的手,對她一字一句地說:“許安安,我們私奔吧,就現在。”
我騎著媽媽的女士自行車,許安安坐在後麵。
鑰匙是我從媽媽包裏偷來的。為了帶許安安一起“出逃”,我整整構思了一個晚上。
本來想用爸爸那輛威風的男式自行車,但那輛車實在太高了,我隻能將右腿從自行車的橫梁下穿過去騎。這樣一來就很危險,我怕萬一摔著了,會連累坐在後麵的許安安。
不想和她分開。這是我想到的唯一的辦法。
我騎得很快。
風吹著我們的頭發,像極了飛翔。
去哪裏?她沒有問我。
我也隻是載著她隨便選了一個方向,便朝那個方向一直蹬下去。
不知道騎了多久,我們走走停停、停停又走,許安安始終閉緊了嘴什麼都不說。她抱著我的腰,抱得緊緊的,仿佛下定決心要永遠和我在一起。
騎到一個湖泊時,我已汗流浹背,把車停下回頭看她。她在笑,我也是,我想這就是撒野的滋味。
我們坐在湖邊。
我從背包中拿出walkman給許安安聽,自己奔向洗手間洗了把臉。
回來時,看到許安安保持著我離開時的坐姿,背挺得直直的,耳朵中插著耳塞,輕風徐徐,她的頭發隨著垂楊柳一起飄蕩,像一幅畫,畫在了時間的記憶中。
我走到她身邊,坐下,取一條耳機線塞入耳中,和她一起聽。
那時候我滿腦子想,如果可以這樣和她一直聽著歌,也許時間就會停下來。
停下吧停下吧,時間,你可以停下嗎?
夜幕漸漸拉下來,日頭已經落到隻能看到一彎光影。
“沈小威……”許安安輕輕叫我的名字。
我側過頭看她。
“要不,我們回去吧,我怕我媽媽擔心。”
“好吧。”我點點頭,低頭看看手表,快八點鍾,肚子也跟著餓了。
“新手表?以前沒看你戴過啊,真好看。”許安安湊過來,“還有一個藍精靈,你媽媽幫你買的?”
“是啊,前兩天和我媽媽逛步行街看到的。”我取下手表,“你喜歡?給你吧。”
許安安連忙搖手,“我不要,我不要。”
“拿著吧,送給你。”我將手表戴在她纖細的手腕上,正合適。當初買的時候我就想,它如果戴在許安安的手上一定很漂亮,果然。
許安安低著頭沉默地笑了笑,突然想到什麼,對我說:“那你沒手表了?”
“不會啊,我還有……”我頓了頓,腦中迅速有了一個想法,“要不,你幫我畫一個吧。”
伸出右手,許安安拿出隨身帶的油性筆,在我手腕上仔細描畫了一個手表的輪廓,“表盤”中,時間對準了10點半。
“為什麼是這個時間?”我問。
“10月30日是我生日哦。”許安安笑。
私奔未果,出逃慘敗,肚子餓的感覺壓倒了少年心性。
在提出“我們回家吧”這個糟糕主意的那一刻,我看著許安安的眼睛,她的目光隻是稍稍驚訝了一下,就轉成了濃濃的笑意。
偃旗息鼓地回家之前,我們做了個決定。
我們在湖邊撿了一個幹淨的空瓶子,拿出筆和作業本,從作業本上撕下兩張紙,背對背地開始寫信。
寫給未來對方的一封信。
並沒有約定何時打開它,隻是想寫一些東西,送給對方,又不想現在就讓對方看到,所以就寫給了未來。
我寫了停,停了寫,不爭氣的眼淚掉了下來,潤濕作業紙,將鋼筆字暈開。